“具体如何处置，就看回京之后了。”沈玥说道。
“还有一件事。”
燕绝深深地看着她，“如果回京之后，沈家罪名洗清，你的心结也终于可以放下，可有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沈玥淡淡道：“没什么好打算的，母亲还在病中，我守好沈家也就够了。”
燕绝道：“没有想过再嫁人吗？”
“这个问题，殿下之前就问过我了，没想过。”
沈玥毫不避讳地道：“正如殿下所说，我的心结就是沈家，只要保住了沈家，我没什么可求的，也对嫁到旁人家里勾心斗角没兴趣，一个人清清静静的挺好。”
燕绝无奈失笑，“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若是担心这个，挑一个清净人家不就行了？”
“我懒得挑，也不乐意费这种心思。”
“这恐怕未必能如你愿。”
燕绝摇头，“沈家罪名一旦澄清，爵位自然也会回来，武安侯府位同一等公，你家中无人承爵，难保不会有人把主意打到你头上。”
虽说沈玥是女子，不能继承爵位，但按照大燕的风俗，她只要愿意招赘，夫君便可以继承她娘家的爵位，一跃从白身变成一品侯爷。
这可是一条登天路。
利益足够大时，便容易滋生鬼魅心思。
即便沈玥自己不想，可也挡不住有心人算计，尤其是想算计一个女子，下作的方法实在太多。
沈玥听懂了燕绝的意思，冷笑一声，“我倒不怕这个，若真有人敢把鬼蜮伎俩用在我头上，大可以试试看。”
看她是先宰了那个人，还是会乖乖就范。
燕绝幽幽道：“但若算计你的，是皇上呢？”
沈玥眉心一跳。
“皇上一直忌惮沈家，你也知道，之前借着窦元武诬陷的罪名，皇上之所以不肯彻查真相，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借此压制沈家，在没有定案的情况下，便已剥夺沈家的爵位和实权，用意昭然若揭。”
燕绝继续道：“你执意调查沈家真相，便是和皇上对着干，因此也惹得皇上不喜不快。如今真相查明，沈家的爵位必然会恢复，名声只怕也大大上涨，对你来说未必全是好事。”
沈玥皱眉道：“可是沈家已经没人了，皇上没必要再忌惮我。”
“沈家是出过女将的。”燕绝道，“你敢抗旨出边关，还立下了军功，以皇上多疑的性情，他必会忌惮你接手父兄的权柄。”
不等沈玥说话，燕绝又道：“即使你主动拒绝，沈家只剩你一人，历代积攒的名声人望也会聚集在你身上，这是你推拒不了的。”
沈玥哑然了。
“如果皇上忌惮你得人心民望，想彻底断了你的路，极有可能会对你赐婚。”
燕绝说：“只有你出嫁，成为他人妇，才能彻底断了沈家的威胁。而皇上一旦赐婚，你拒绝就是抗旨，而且这个抗旨，和你之前抗旨出宫的意义不一样，你应该明白。”
沈玥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她沉默了片刻，看着燕绝：“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
燕绝认真地看着她，“我是想问你，要不要嫁给我。”
“……”
沈玥整个人都懵了。
燕绝却已经镇定地分析起来，“我是皇子，你嫁给我便是嫁入皇家，等于沈家积累的人望最终也归于皇家，皇上不会拒绝，这总比你嫁给旁人要好，而且皇上还能借此收拢沈家积攒的军心，有益无害。”
“至于我，你也算熟悉了解，我没有母妃，也没有嫡亲手足，在京中无任何亲近之人，若是成婚开府，府里便只有你我二人，我也不会限制你，你可以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绝没有任何勾心斗角的烦恼，与你在娘家的清净一般无二。”
“而你成婚后，旁人也无法再因爵位之事算计你，我作为皇子也不可能继承你家的爵位，你可以另外挑选合适的人选收养，或者……”
他顿了顿，“你想把沈家爵位留给自家血脉，也可以要个孩子，日后随母姓便是……”
“等等！”沈玥听他越说越离谱，实在忍不住打断道，“殿下你是认真的吗？”
“我看起来不像认真的吗？”燕绝纳闷。
沈玥不可思议道：“可你说的这些，都是对我有利的。”
燕绝道：“你若嫁我，对自身无半点好处，这婚事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当然是要对她有足够多的好处，她嫁了才不亏。
沈玥头疼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事对你没好处，反而有害……你为什么要做？”
“你错了，这桩婚事对我同样有利。”
燕绝笑道：“我也到了成亲的年纪，按例是要赐婚的，我不愿意娶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陌生女子，也不愿意自己的婚事受圣旨摆布，还不如选你。”
“可我是和离过一次的人，你娶我不怕被人笑话吗？”
“沈家翻案之后，你是一品侯贵女，身份不弱于王府郡主，旁人岂敢笑话？”燕绝挑眉道，“更何况，我不过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能娶到这等贵女，不应该被人羡慕吗？”
沈玥嘴角抽了抽。
燕绝笑了一下，又道：“我并非逼你做决定，在回京之前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我的提议，哪怕回京之后，也不必急着决定。”
“我只是希望，如果你面临不得不嫁人的困境，能首先想到我。”
“比起被指婚，或是被迫嫁给一个不认识的外人，我应该是你最好的选择，至少，我们相处起来很默契，不是吗？”
沈玥不得不承认，燕绝说得有道理。
如果非要嫁人……他确实是她最好的选择。
燕绝把选择权完全交给了她。
沈玥沉默了许久，问道：“如果我考虑过后，还是不想嫁人呢？”
燕绝毫不犹豫地说：“我会向皇上禀明，让你为父兄守孝三年，这三年时间你可以守着沈家，安心过自己的日子。至于我，太医也会替我禀明，我体弱还需调养几年，不宜成婚过早。”
沈玥听明白了，燕绝的意思是，如果她实在不愿意嫁人，他也为她想好了退路。
她有三年的时间慢慢考虑，而他会等她。
等到她愿意的那天。
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慢慢相处，水到渠成。
……
沈玥心里隐隐悬着的石头落下来，她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她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那我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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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