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气息立刻粗重了几分，郑书念的声音陡然拔高，愤怒的质问。
“白明月？！你果然跟她在一起！江远说的都是真的？！我一走你们就迫不及待的凑到一起了！”
霍裴皱了皱眉，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疲惫和无力。
随即叹了口气，试图解释道。
“书念，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江远他……”
“我不想听你解释！”
郑书念厉声打断他，语气里满是失望。
“霍裴，我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到医院来！当着我的面，跟阿远赔礼道歉！然后，好好给我解释清楚，你和那个姓白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毫无道理的偏袒和蛮横的要求，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霍裴胸腔里积压了许久的怨气。
他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坐在他对面的白明月，将电话那头郑书念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
看着霍裴那紧蹙的眉头和隐忍的神色，想起他在医院里被江远那般欺辱，现在还要被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呼来喝去，甚至被逼着向那个施暴者道歉……顿时她咬了咬牙，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就在霍裴张口的瞬间，白明月猛的站起身，一把从他手中夺过了手机！动作快得让霍裴都来不及反应！
“郑小姐！”
白明月对着手机，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颤抖，但语气却异常坚定，甚至还有些决绝。
“霍先生今天不会回去的！他哪里都不会去！更不会去给那个故意烫伤他的混蛋道歉！你听清楚了，他，不，回，去！”
说完，不等电话那头有任何反应，她便直接用力的挂断了电话！紧接着，又关了机！
餐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霍裴错愕的看着白明月，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白明月做完这一切，也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她喘了口气，缓缓坐回椅子上，将手机紧紧攥在手心。
过了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霍裴，眼神里有些慌乱，语气也满是歉意。
“霍先生……对不起，我……我没忍住。”
“我只是……只是听她那样说你，还要逼你去道歉，我……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恳切的看着霍裴。
“但是，我希望您今天能听我一次，就一次，好不好？今晚不要回去了。”
“而且，就算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呢？除了被她指责，被那个江远看笑话，您还能得到什么？难道您心里就不觉得憋屈，不觉得难过吗？”
霍裴看着她眼中那真挚的神色，听着她话语里的心疼和维护，再回想刚才郑书念那冰冷刺骨的命令，心中那根一直紧绷的弦，“铮”的一声便断掉了。
憋屈吗？
难过吗？
何止是如此！五年来，他一直被郑书念忽视感受，被她一次又一次不公平的对待。
他的真心被践踏，尊严也被踩在脚下！
但他早就习惯了隐忍，也习惯了将所有情绪压在心里，再加之自己即将离开，他便越发麻木，只想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可是今晚，白明月的维护，速度像是一道强光，照进了他内心那片晦暗冰冷的角落，让他再也无法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了。
最终，他缓缓的吐出了一口积压在胸口的浊气。
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丝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他抬起眼，看向一脸紧张等待他回答的白明月，唇角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
“……好。今晚，不回去了。”
就让他任性这一次，就当是，在彻底离开前，再为自己活一个晚上。
白明月听到他的回答，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连忙点头。
“嗯！”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默默的吃着饭，气氛有些微妙。
为了庆祝霍裴难得的“反抗”，白明月还特意向服务员点了一瓶红酒。
她酒量很浅，几杯下肚，脸颊就飞起了两团红晕，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时不时的看着霍裴，眼神里情绪复杂，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吃完饭，霍裴本想叫代驾，白明月却坚持自己可以。
结果一上车，吹了点夜风，酒意上涌，她几乎是立刻就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沉沉睡了过去。
霍裴看着她熟睡的侧脸，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试着轻轻推了推她，想让她把手机拿出来开机，至少跟家里报个平安。
但白明月只是不满的嘟囔了一声，翻了个身，将装着手机的外套口袋压得更紧了，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霍裴看着她的睡颜，最终还是没有再尝试。
他靠在驾驶座上，看着窗外流淌的夜色，心中一片纷杂。
今晚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荒诞的闹剧，却又像是一记重锤，将他彻底敲醒了。
第二天清晨，白明月在车中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意识回笼的瞬间，昨夜的种种涌上了心头。
她脸上闪过一丝赧然，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霍裴的手机，递还给他，眼神里带着歉疚。
“霍先生，您的手机……对不起，昨晚我太冲动了。”
她小声说道，随即又急切的补充。
“您……现在要回去了吗？如果需要我解释，我，我可以跟您一起上去……”
霍裴接过手机，摇了摇头。
“不用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去解决。昨晚……谢谢你了。”
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逃避了一晚，已经是极限。
说完，他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白明月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只是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眼中充满了不安。
来到医院里，霍裴刚走出电梯，远远的就看到郑书念站在病房门口，正脸色铁青的对着手机说着什么。
当她抬眼看到霍裴时，先是一愣，随即猛的收起手机，几步冲到霍裴面前，根本不等他开口，扬手就想给他一个耳光！
霍裴眼神一凛，没有像往常那样默默承受，而是迅速抬手，抓住了她即将落下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