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锦驰离开哈尔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里的纨绔子弟之间都还流传着关于这次送行宴的传说。
总被提到的几个词包括,一掷千金,酒池肉林,美女如云,酒后失态,以及……呲牙。
呲牙,是一个动词,代表了一个咧着嘴露出牙齿的动作。而在东北的方言体系中,这个词还有另一个意思,就是赖账。
大约就是那种,手一摊,牙一呲,没钱!
张锦驰这顿给自己办的送行宴,到最后并没有自己付钱。
这个结果是不是他有意为之众说纷纭,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素来酒量不错的张锦驰这次却是第一个醉倒并被抬出来的人。
没有老管家打掩护,张锦驰果断放弃了过去常用的套路,放弃持久战改为速战速决。一上来就抓住几个关键人物猛灌。
喝酒的时候总会说些应景的场面话。张锦驰就拉着他们念叨着什么“一笑泯恩仇”,“一切都在酒里”,“江湖再见”,“后会无期”的话。
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做法,果然很快就先把自放倒了。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张锦驰总共也没有正经休息几个小时。他基本就是靠着意志力撑着。原本一斤的酒量,现在也就剩六两了。早有准备的张行立刻就把张锦驰安稳的抬走。
虽然主角走了但宴会并没因此散掉,反而有越来越热闹的意思。因为这个时候他们都还没有意识到,应该付账的那个人已经离开这个酒店了。
吃喝玩乐的这些人没有觉察,但特高课的人还是尽职的继续监视和保护。他们一路跟着张锦驰的车回到了张府。自然也就看到了排队给张府送东西的车队。
作为专业情报人员,面对这么异常的情况的肯定是要进行调查的。
不久之后,古川雄辉和松岛一雄都看到了调查的结果。
排队的车上大部分是木料,少部分是哈尔滨特产。还有一些进入张府的人,经过确认都是木匠。进一步调查之后发现,道外的木匠凡是有空的都被招到了张府。
张府只用一天的工,但给的是五天的工钱。活儿也不难,就是打箱子,各种尺寸的箱子。至于箱子的用途,自然是用来装东西的。
这个时候他们终于确认张锦驰是真的要离开了。而且不是简单离开,是要搬家。
张府内此时灯火通明。老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木匠师傅们进府就直接领到了五天工钱。沉甸甸的银元揣进兜里,这个干活的劲头都不一样。就算是被要求连夜开工,也没有任何的问题。锯木头和榔头敲击声响了整宿。
好在张锦驰是真的喝醉了,所以完全没有影响他睡觉。
第二天早上,张锦驰从宿醉中醒来时,院子里已经摆了十几个大小不一的木箱子。
张锦驰一边喝着养胃的小米粥,一边对管家发出感慨:“不兑水的酒喝完原来不会头疼。”
管家贴心的解释:“正经勾兑都是用低度酒勾兑酒头。咱们条件不允许,所以只能兑水。”
张锦驰又添了半碗粥:“木匠的进度怎么样了?”
管家回答道:“按照这个进度,下午差不多应该就可以全都打好。赶在天黑之前还能上第一遍清漆。”
张锦驰把半颗咸鸭蛋拨进粥里:“外面特高课的人还在盯着?”
管家说道:“还在,就是换了一批。”
张锦驰点点头:“还在就好。咱们演这出大戏,没有观众可不行。那边院子准备好了吗?”
管家答道:“已经准备好了。这边木匠一走他们就可以马上过来。”
张锦驰放下碗筷抹了抹嘴:“行,都没问题我就再去睡个回笼。”
身边有几个绝对靠得住的人,是张锦驰在这么紧张的时候还能睡着的底气。更重要的是,要为接下来要做的事养精蓄锐。
张锦驰能睡得着,但很多人这两天根本睡不着。特高课主导的全城搜捕还在紧张的进行中,但除了最开始的阶段抓到了几个人之外,在之后便毫无收获。
特高课并不是没有收到有效和确定的情报,但除了开始阶段能有所收获之外,后面基本都扑空了。
就在张锦驰把自己灌倒的时候,古川雄辉也发现那些原本都还应该在视线内的目标人物,好像一天之内就全部消失了。
古川雄辉多次与城外的军队联络确认他们的封锁情况。得到的回复都是没有任何问题。所有被发现的可疑人物都已经被抓住。
在古川雄辉不断的催促下,天亮之前城外的军队派出两个小队,把抓到的人都送到了特高课。但经过甄别之后,虽然大部分都是仇日分子,但没有一个是古川雄辉想要找的人。
常年从事情报工作的人本就疑心重,此时古川雄辉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肯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而且就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让他怎么能睡得着觉。
熬了一个通宵下来,两个眼睛都布满的血丝。所有的下属都会下意识的躲避他的眼神。
张锦驰的回笼觉直接睡到了中午。醒了之后就听到了一个好消息,箱子都已经打好了。
木匠们给箱子上了一遍清漆之后,就收拾好自己的家伙事儿陆续离开了张府。
最后一个外人也离开之后,张府就关上了所有的门。从内向外逐个屋子,逐个死角,重新检查了一遍,确认绝对没有人偷偷藏在府里之后,才通知张锦骏可以带人过来了。
厨房蒸了几大锅包子,有荤有素,有甜有咸,加上一大桶甜豆浆,就是一顿根本不需要上桌,随便抓着就能吃的午饭。
木匠的活儿是干完了,但这些箱子还需要再进行了一点小小的调整。要在不起眼的位置上钻出气孔,然后在箱子里加上合适的夹层。
这些个小调整需要大家自己动手完成。所以他们并没有时间坐下来好好吃饭,因为留给他们的时间不会超过十二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