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娇呼吸猛地一滞。
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陆既寒的唇已经压了下来,男人唇齿间浅淡的烟味混着茶香,直直冲进她的大脑。
明娇凭借这本能,有些僵硬地偏了偏头,新鲜空气一涌而入,她才颤着声开口:“你……”
话音还未落,她的脸又被强行转过去,那人的吻重又落下来。
铺天盖地,又疾风骤雨。
像是要把周遭的空气全部夺走,明娇腿脚发软,手根本使不上半点力气。
南方的酒店没安装暖气,空调还没打,但是房间的温度却在寸寸攀升。
明娇也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
直到结束,她神思还有些恍惚。
明娇回过神来——今天的陆既寒很不对劲儿。
他性子淡,在这方面便也多是不温不火的。
至少前两次都是这样。
这次大概是心里存着股无名火,加上禁欲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宣泄出来。
明娇手指轻轻抓了抓身下的被子,等气缓过来些,她才把眼皮掀了开来:“生气了吗?”
显然是还没发泄完。
明娇怕自己再跟他装傻,还要被他折腾一通,她嘴角弯起,讨好似的扯了个乖巧的笑:“……因为我没跟你说,自己来了这里?”
陆既寒睨她一眼,从床头的烟盒里磕出来一支烟。
室内空气沉闷燥热,男人也没点火,只把烟放在嘴里,牙齿一下下地轻轻磨着,没接明娇这一茬。
从头到尾,这男人的脸色几乎都没变过。
只有那一双眼睛,浓得化不开的欲色褪去之后,又渐渐恢复了清明薄凉。
这是气还没消呢。
明娇惯会察言观色,哪能看不出来陆既寒眼底的那分不虞来,她撑着手臂爬起来些,凑到他跟前和他面对面对视了几秒,然后说:“我从小就生活在这儿,已经很熟悉了……而且,我怕和你一起的话,会耽误你工作。”
少女语调真诚,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水洗一般的清澈。
如果不是陆既寒知道她今天去了哪儿,他说不定真就被这小丫头骗过去了。
男人唇边漾了丝浅笑,眼底却毫无波澜,“嗯。”
明娇开始摸不清他的心思了。
拧眉看了他好半晌,她才又问:“你不相信我吗?”
这句话出口,少女的声音已然带上了哭腔。
明娇不可能让今天的事情败露,虽然她很清楚自己在陆既寒心里没有几斤几两重,但这也不代表,他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任由她跟他结了婚以后还念着别的男人。
即使这个男人,已经死了。
明娇忍着泪,就那么直勾勾地望进陆既寒的眼睛里,两人距离很近,她可以清晰看到男人幽黑瞳孔中映出的自己,长发凌乱,倔强又委屈地咬着唇。
就是这种表情。
明娇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面上却还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她伸手抓住男人的手臂:“真的,我没骗你。”
呵。
没骗就又鬼了。
陆既寒拧眉,但也只是片刻,他紧皱的眉头又倏然松开,把烟从嘴里拿下后,淡声问:“真没骗我?”
明娇面不改色,眼神都没晃一下,肯定道:“真的。”
还挺嘴硬。
陆既寒一早就知道,明娇这人看着再像温室里娇养的玫瑰,剥开这层外衣后,内里也是极冷极韧的。
这就是她和其他女人不同的地方。
陆既寒喉咙里那口泛着酸涩的气经久未散,但是眸色到底是升了温,他似有若无地轻叹了声,手指穿过少女浓密柔顺的长发,指尖勾起缠上几圈,说:“那就好。”
明娇靠向男人怀里,极为细微地呼了口气。
女孩子有一头漂亮的长发,或者说,她全身上下,就没有哪一处是不漂亮的。
这是她当初勾引陆既寒的资本。
明娇软了声:“我想去洗澡。”
她身上汗津津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听到男人带着鼻音的“嗯”后,明娇忍着腿酸从床上爬起来,拿过手机进了浴室。
门一关上。
明娇就打开花洒,靠着墙壁长长地喘了几口气。
心跳很快,她没站到花洒底下,而是打开微信给徐双怡发了条消息:「我跟陆既寒撞上了。」
徐双怡:「???」
一个问号不能表达她的惊诧,徐双怡直接来了个超级加倍。
徐双怡:「卧槽,在哪儿碰上的?」
徐双怡:「不能是在墓地吧?」
如果真是在墓地,那绝对会出大问题。
陆既寒那种人,是肯定不会让自己老婆和曾经差点修成正果的异性再有所瓜葛的……但是如果让明娇就此断了这层联系,她也肯定做不到。
徐双怡一颗心都揪了起来:「他没发现什么吧?」
「好像没有。」
明娇只把陆既寒今天心情不好,归结于了自己背着他,一个人来了槐安镇。
徐双怡:「那就好。」
徐双怡又问:「不过……他生气了没?」
明娇:「有点。」
徐双怡:「卧槽?」
徐双怡:「我还真想看看他生气是什么样子的。」
明娇:「我教你,你下次见他面就直接扒他衣服,他肯定会生气。」
徐双怡:「……」
徐双怡:「他真的是你老公吗?」
明娇嘴角弯了弯。
她跟陆既寒领证的时间不长不短,但除了在床上,她好像还真没太把陆既寒当成过老公看待。
明娇锁了屏幕,抬脚站到花洒底下。
温热的水流细细密密落在身上,周遭一片升腾而起的水雾中,她突然想起半小时前,近在咫尺的,陆既寒那双幽深的眼来。
像是要把她拽进深渊。
所以,真的只是生气么——
明娇闭了闭眼,她没再继续往下想,快速冲了个澡后披上浴巾出了门。
……
陆既寒正坐在床头。
那支烟还没抽,就被他手指碾碎丢进了垃圾桶。
见明娇出来,他起身,正要往浴室里走,手就忽然被人拽住。
少女的手指很细,只堪堪抓住了他的半个掌心,转头一看,明娇正仰头望着他:“你……”
如果不是演戏,明娇很少会有这种欲言又止的时候。
“真的只是生气吗”几个字到了嘴边,却又在触及陆既寒与平时无异的清冷眼神时,又被她咽了回去。
明娇弯起唇角:“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