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好不容易达成,明娇心里却始终踏实不下来。
为了静心,她每天下课都直奔画室。
门一关,整个世界都清净下来。
明娇的专业是服装设计,开学才不久,学到的自然专业知识少之又少。
画纸挂上又被她扯下,反反复复十几次,明娇也没画出一张像样的衣服来。
心倒是越来越乱。
明娇干脆丢掉画笔,缓缓趴到桌子上,眼睛才闭上没多久,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她眼睛半睁,睨了眼来电显示就按下接听:“小姨。”
明蓝的声音带着笑意,听起来心情不错:“娇娇没上课吗?”
明娇也就跟着弯了下唇:“下课了。”
“那正好,小姨有个好消息跟你说。”
明娇眉间有困顿的倦意,但嘴角还是扬着的:“家里生意是不是很好?”
“比这个好多了,”明蓝根本憋不住话,也没让她再猜,紧接着道:“你小姨夫去跟鹭岛负责人谈日月的收购事宜了。”
明娇一时间没听明白。
“哪个鹭岛?”
“全球也就陆家旗下有个鹭岛,你说还能有哪个?”
按理来说,被收购也算不上多好的消息。
但是收购的对象换成“鹭岛”就不一样了。
同样是服装品牌,“鹭岛”和“日月”能相差整整一座珠穆朗玛峰。
可能还不止。
那头明蓝还在继续:“那边说是可以保留‘日月’这个品牌,收购也只是为了注入资金和人力。”
这对“日月”来讲,是笔稳赚不亏的买卖。
明娇秀气的眉却轻皱起来。
又和小姨说了几句,等挂断电话后,她从微信联系人里翻出陆既寒的对话框,敲了行字过去:「鹭岛真的要收购日月吗?」
怕陆既寒给她挑刺,明娇干脆就没带称呼。
对方似乎不常看微信。
明娇在画室一直坐到天黑,都没等来他的回复。
晚上还有节课。
明娇收拾好东西,等拿上书回到教学楼,那头才总算回复了一个简短的“嗯”。
少女靠在椅背上,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出一行字,手指停在发送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明天就是周六了——
明娇轻轻呼了口气,又一字字地全部删除,她关掉对话框,翻开书认真听起课来。
……
当晚,明娇意料之中地失眠了。
凌晨三点才入睡,七点就又睁开了眼。
明娇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直到陆既寒的消息发来,她才起床,对着镜子化了个淡妆。
几天没有睡好,她眼下浮了层浅青色的黑眼圈,明娇用遮瑕掩了个大概,抹好口红后,她穿好大衣匆匆跑下了楼。
黑色的卡宴已经停在了校门口对面。
明娇抬手在胸口顺了顺气,等呼吸平稳了些,她才拉开车门上了车。
陆既寒正在打电话,他手机随意搁在耳边,听到开门声才侧眸看了眼明娇,话音微顿:“稍等。”
不知道是对着那边人说的,还是对着她说的。
明娇把动作放到最轻,连安全带都是一寸寸抽出来的,陆既寒余光瞥见女孩子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嘴角轻牵了下,把手机拿开了些:“没睡好?”
“……”
明娇下意识碰了下自己的眼睛:“很明显吗?”
陆既寒扯下唇,没回。
他没再理会明娇,对着电话那头的人道:“有事找江乘。”
江乘,是江助理的名字。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男人调转车头,开往相反的方向。
明娇心里憋着一堆问题,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沉默了一路。
直到两个小时后,车停在了民政局门口。
澜城是临近十几个市里唯一一个民政局周六进行婚姻登记的城市,所以过来的人不少,三三两两排成了两条长队。
好在明娇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虽然有名,但也没到谁都认识她的地步,所以除了等的时间有些久以外,倒是没出什么岔子。
结婚证打出来时,还被工作人员夸了句“郎才女貌”。
明娇脸上端着标准的微笑,很礼貌地道了句谢。
等走出民政局,表情就再维持不住,明娇抬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嘴角,眯起眼盯着手里的红本本看了好半晌。
这会儿日头正盛,阳光亮得晃眼。
明娇只觉得不真实,来回翻了好几遍。
直到左脸被一只手轻掐了下,她才反应过来,皱起眉倒吸了口冷气。
一抬头,正对上陆既寒幽深的眼眸。
明娇个子不矮,但还是比他矮了一个头,男人便后退半步,站到下面一节台阶上,视线相平,他手指松开:“疼么?”
她的心思被看得一清二楚。
明娇倒是有些习惯了,她眉还皱着,老老实实答:“疼。”
陆既寒突然想起明娇喝醉那晚,身上被他不经意弄出来的一道道红痕。
跟现在一样,娇气得很。
陆既寒没立刻把手收回来,指尖在少女白皙脸上晕开的那抹红痕上轻轻蹭过,他望进明娇澄澈的双眼,黑眸深不见底:“所以是真的。”
……
虽然明娇能确认这是真实的。
但是去陆宅的路上,她还是把那本没什么内容的结婚证翻来覆去,足足看了十分钟。
十分钟后,她终于心满意足地收起来,言笑晏晏地转头看陆既寒:“要办婚礼吗?”
男人回答很肯定:“不办。”
明娇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跟陆既寒的婚姻不是建立在感情基础上的,所以婚礼对她来讲没那么重要。
明娇点点头,“那什么时候公开我们的关系?”
“不公开,”陆既寒终于分给她一个眼神,“我以为收购日月的意思,你应该能懂。”
明娇终于知道自己这几天,心里一直不踏实的原因了。
她想攀上陆既寒,就是为了“陆太太”的名分,现在这个名分被隐藏起来,那她所做的一切就像是无用功。
明娇嘴边的笑僵住,她盯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吞了吞口水,才问:“为什么?”
直觉告诉她,陆既寒不会在意外界的眼光。
明娇脑袋乱糟糟一片,恍然间又想到什么,她拧紧眉,试探性地问道:“你是不是金屋藏娇,怕公开被她知道?”
陆既寒这下倒是有了反应。
“金屋藏娇,”男人嘴角微微扬起,他刻意咬重了最后一个音节,笑意转瞬即逝:“藏的哪个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