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公子玄光2025-07-02 19:543,397

“臣等誓死效忠皇上!”

  “现在还不到你们誓死效忠的时候!”冷笑一声,紧了紧抓着纪玲珑柔荑的手,“诸位爱卿也已经听到了,贪狼移位意味着什么,你们心里都有数,朕想听的并不是你们想要效忠的誓言,而是你们以为能够促使贪狼出宫的人会是谁?”

  心里不觉咯噔一下,沁芸皇后微微抬眸,不动声色地朝纪秦苏望了一眼。纪相借着身旁之人议论纷纷之际,不着痕迹地摇摇头,示意纪玲珑稳住心神,切莫主动开口。

  “皇上这话的意思,是在怀疑身边的人吗?”

  “朕没有这个意思。”不悦地瞥了一眼云妃,轩朗的眉头紧蹙,“云妃,你身居妃位,说话之前该好生思量一番才是。”

  “臣妾失仪,还请皇上恕罪!”

  “蠢货!”

  沁芸皇后看到纪秦苏的口型如是说,低下头去,掩唇一笑。随即拿帕子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珠,正了脸色。

  “皇后,可是身子不爽快?”走上前,伸手探上她的额头,隐隐觉得有些发热,“不如你先到后头歇着吧!”

  “臣妾无碍,皇上不必挂怀。”虚欠了下身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应宣帝,“臣妾身为后宫之人,蒙皇恩前来听谈这样的事已属逾矩,况且皇上的事便是国事,皇上是天子,理当以国事为重,怎么能因为臣妾的身子稍有抱恙就有所耽误?皇上,还请您继续!”

  不过是轻言细语的一席话,却叫在座的诸位大臣将军更为信服这后宫之主的风范。一切以皇上为先,一切以国事为重,不单容貌出众,更是德才兼备,颇识大体,一国之母似乎理应如此。相较之下,云妃林氏则显得极为不稳重,难以替皇上撑起整个后宫的重担;而皇贵妃面向着实太过妖冶,实乃误国之相,再加之出身敏感,更是难以坐稳凤位。有这样的皇后陪在身边,即便贪狼星有移宫的征兆,皇上也大可不必太过忧心。

  “曾相,你怎么看?”

  “回皇上,微臣以为这移宫的贪狼似乎在暗指朝中居于要位的某个王爷。”

  “你的意思是,朕的手足要夺朕的皇位?”行至曾清扬的面前,声音虽无起伏,但眼神中却已经多了一丝凌厉,“若是九章亲王还活着,或许朕会有所怀疑,可他已经不在了,剩下的几位亲王之中,你认为谁最有这个能力?”

  “九章亲王虽然不在了,但皇上怎么会轻易漏掉摄政王?”并未听出宣帝的弦外之音,反倒是有些得意自己的推论,“摄政王辅佐皇上处理朝政多年,虽然总是避开论功行赏的事宜,但京城之中有几个人不知晓他‘襄贤王’的美誉?再者,摄政王虽然不握有兵权,没有随意调动军队的能力,但他早年间曾随九章亲王一同征战沙场,在军中的威望也是极高的。自古以来,真正的将帅是不需要凭借兵符调动手下的兵士的。”

  “依照右相的意思,摄政王早有谋逆之心?”

  “臣不敢妄议,只不过是稍加猜测罢了。”

  “纪相,你与曾相同居相位多年,他的意思也是你的意思吗?”

  “皇上明鉴!”恭敬地弯下腰,朝着慕钰之行礼,“右相的说法虽然可以说得通,但老臣不敢苟同。”

  “无妨,将你的看法说出来给朕听听。”回头望了纪玲珑一眼,见她的双颊有些泛红,不禁蹙起眉头,“皇后,你身子不好,大可不必强撑着,朕一会再问你。”

  “皇上,臣妾无恙,曾相说的话臣妾都听着呢,纪相所言,臣妾也会听着。事关天命归属,臣妾身为一国之母,哪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皇后如此贤德,朕心甚慰。”朝一旁立着的王勇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行至内殿取过皇上的薄毯盖在沁芸皇后身上,“夜深露重,皇后身子一向不好,别该染上风寒才是。纪相,你继续说下去。”

  “皇上圣明!臣以为朝中的几位王爷即便拥有一定的势力,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庄亲王自去年涉及苏杭科考舞弊一案,一直被囚禁于王府之中,手中已无任何权力。恭怡亲王掌管工部,一年之中没有几日居于京城,多半奔波于全国各省,在朝廷的各项工程间尽心。固佑亲王居于刑部,皇上近年来不断改良刑罚,大部分的公务都交由王爷处理,何曾有闲暇时光去思及谋反一事?宁亲王虽然在兵部任职,但不握有兵权,加之年纪尚轻,不足以为虑。十八王爷则更加不必担心,年岁尚不及弱冠,亲王的爵位也并未加封。”

  “纪相分析的甚是有理,可你为何偏偏漏掉了摄政王?难不成,你嘴上不肯认同曾相的观点,心里却也是这么想的?”

  “微臣不敢!”老谋深算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精光,愈发弯下了腰身,“相反,微臣倒是认为,在诸位王爷之间,皇上最不必怀疑的正应该是摄政王。”

  “哦?”很是意外纪秦苏的话,不免转身走近他身前,“此话听来甚为有趣,纪相不妨明说。”

  “微臣听闻,上个月摄政王府刚刚传出喜讯,说是侧王妃吴氏有了身孕。就算吴王妃替摄政王诞下稚子,却也终究是庶出,而殷王妃的儿子却是摄政王府的嫡长子!”不动声色地抬眸望向宣帝,果见他的脸色一滞,微微勾起唇角,知道自己猜对了皇帝的心思,“九章亲王世子入宫伴读后,皇上和娘娘为免其寂寞,又格外下旨,宣摄政王的长子入宫为伴,如此圣恩,摄政王又怎会谋反,包藏祸心?”

  “那么依照纪相所说的话去推测,贪狼移位指的应当是外族才是。”

  “大司马所言极是!”

  “皇上!”曾清扬猛地跪倒在宣帝面前,“还请皇上顺应天理,莫要被美色迷惑了心智!”

  “放肆!”慕钰之闻言不免动怒,扬手便要惩戒曾清扬,却被人在半空中抓住,“皇后?”

  “臣妾失仪,还请皇上责罚!”额上尽是细密的汗珠,整张脸显得有些惨白,抓着宣帝的手也有些颤抖,“皇上尽管责罚臣妾便是,只是……自古刑不上大夫,皇上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同右相动手啊!”

  “皇后无过,朕缘何要责罚你?”悻悻地挥了挥衣袖,扶着步履明显有些虚扶的纪玲珑,“右相分明话里有话,既然有胆子当面冲撞朕,不如都说出来吧!”

  “自我朝先祖开国以来,后宫之中不曾出现过偏宠的现象。雨露均沾,一来是为了替皇家开枝散叶着想,二来也是为了防止妃嫔私底下的斗争。历朝历代,不能得见天日的龙胎数不胜数,后宫不稳,便会牵连到前朝的安定。皇上登基已是七年有余,皇后膝下育有嫡长子,又是贤名在外,对后宫的大小事宜皆尽心尽力的操持。云妃也曾诞下皇子,更是有着协理六宫之权,可皇上却一直偏宠皇贵妃,这实在显得太过刻意。微臣斗胆提醒皇上,当年皇贵妃前往天峪和亲之时,朝堂之上为其的位份争论不休,依照天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和亲来的女子,都没有资格孕育龙裔。皇贵妃替皇上诞下帝姬,已是破例而为,皇上竟然还将协理六宫之权交付蛮女,实在是令先帝蒙羞!”

  “右相!”竟是沁芸皇后开口,“后宫之事前臣不该开口议论,你已然是逾矩了!称皇贵妃为‘蛮女’,更是大不敬!皇上先前便已动怒,本宫替你护住了丞相的尊严,你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地激怒皇上,当真是要被治罪吗?皇贵妃自入宫之后,一直谨守后妃本分,不曾犯下任何过错,反倒是本宫听信小人之言,曾害她小产,致使龙裔有损。皇上赐予协理六宫之权,亦是看中了皇贵妃的德行,想着能够替本宫分忧,怎到了你等眼中,竟要遭此诬蔑,被泼尽脏水?你们……你们……”

  “皇后!”话未说完,沁芸皇后便因体力不支晕厥过去,慕钰之伸手接住她倒下的身子,触手之处滚烫的吓人,“今日便先到这里吧!你们都退下吧,右相回府好生反省,明日暂且无需上朝见朕了!来人,快宣御医!”

  “恭送皇上——臣等告退——”

  “恭送皇上、皇后娘娘!臣妾告退了!”

  “娅儿!”抱着纪玲珑软绵绵的身子,慕钰之回身唤住了扎西娅,“你随朕来,朕有话同你说。”

  “是!”对云妃点头示意,自己则跟在宣帝身后步入内殿,望着纪玲珑明显发热的脸颊,叹了口气,吩咐宫人打水进来,亲自拧了帕子上前,“皇上,还是让臣妾来吧!”

  “曾清扬当众那般羞辱你,你就一点都不在意吗?”

  “臣妾当然在意。”仰头望向宣帝狭长的凤眸,手下的动作却是未停,“右相口中所言不假,臣妾的确分去了皇上大多数的宠爱。吐蕃是天峪的番邦,地处西南,并不单单是右相一人认为那里是蛮夷之地。臣妾是吐蕃的公主,被人称作蛮女倒也不为过。”

  “朕不喜欢你这么作践自己!”

  “臣妾不曾作践自己,不过是实话实说。”低垂下眼眸,静静瞧着纪玲珑的侧脸,“皇上,臣妾嫁到天峪多年,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但始终学不会拐弯抹角的说话。若是令陛下不喜,臣妾实在是惶恐。只是……臣妾不曾料到,方才那样的局面下,竟会是皇后娘娘开口替臣妾辩解,甚至在重臣面前袒露自己先前坐下的错事。”

  “皇后贤良淑德,朕心里都明白。”

  “何止是贤良淑德!”眸间已闪烁着泪光,不自觉地握住了沁芸皇后的柔荑,“皇后若不是对皇上有着刻骨铭心的爱恋,试问有哪个女人会站出来替与自己分享丈夫的女人说话?皇上能有这样的结发妻子,天峪能有这样的一国之母,又何惧贪狼出宫?”

  眉间一紧,伸手拦住了扎西娅微微颤抖的双肩,宽厚的手掌却包裹住了纪玲珑光洁白皙的手心。

继续阅读:第一百四十五章 有凤来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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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清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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