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轩辕纤云表面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谁知道这货一幅冷冰冰的外表下还藏着一颗唐僧的心，好家伙，训了关长生半个时辰，愣是连标点符号都不带重复的！
“呼......”
看来是一天到晚在长辈面前的约束把轩辕纤云憋坏了，他看了一眼被他训得面红耳赤的关长生，尴尬的咳了两声，把手中的道袍塞进关长生的手里。
“赶紧去小河边洗洗。”
说完，轩辕纤云不再看关长生，眼观鼻鼻观心，闭目修炼起来，伴随着呼吸吐纳间，天地间的元素被他炼化成一缕缕纯净的真气，最终储存于丹田之中，周而复始。
感受着丹田的空虚，轩辕纤云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这次起码损耗了三分之一的真气，对于他这种即将突破的修者来讲，这种损耗无疑是将进阶推迟了最少半年。
师父要是知道了，恐怕又要骂我了吧？
轩辕纤云苦笑着摇了摇头，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师兄，我洗完了！”
呼出一口浊气，轩辕纤云向身旁看去，顿时眼前一亮。
站在他身旁的正是刚刚换洗完的关长生。
平顶冠取代了树枝做的发簪，脚上的草鞋换成了一双黑金色的墨云履，虽然身子有些瘦小，但却刚好能将这身洁白的道袍完美撑起，俊俏的脸庞上，卧蚕眉，丹凤眼，一股扑面而来的书香气息弄得轩辕纤云差点没认出来眼前的关长生。
“师兄？”
见轩辕纤云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关长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摆弄着手里的匕首，清秀的小脸红通通的，哪还能看到之前那个穷苦少年的影子？
上前一步，轩辕纤云一把捏出关长生有点婴儿肥的小脸，严肃的面庞上透露出些许坏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哪个女弟子女扮男装？”
“我......”
关长生一时间哑口无言，轩辕纤云看着前者一脸呆萌的模样，禁不住笑出声来，站起身，有些感慨的揽住关长生瘦小的肩膀。
“师弟呀，师兄一直缺个双修道侣，师父也催我赶紧找，但那些女的又太烦了，影响我修炼，不如......”
轩辕纤云轻佻的托起关长生通红的小脸：“不如，你打扮成女孩子陪我怎么样？师兄会好好疼你的哦！”
关长生稚嫩的小脸早就涨得和他喜欢的浆果一个颜色了，结结巴巴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轩辕纤云见状，笑得更大声了，伸手捏了一把关长生的小脸：“逗你呢！”
“哼！”
关长生闻言小嘴一扁，拍开轩辕纤云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转过身去闭上凤眼，一副“再也不理你了”的任性模样。
“哈哈哈哈！小师弟，你......你太可爱了！哈哈哈哈！”
关长生的赌气貌似起到了反效果，轩辕纤云见关长生这幅傲娇的模样，笑得都快趴到地上了。
笑了一会儿之后，轩辕纤云见关长生还是闭着眼睛背对着他，只好强忍住笑意上前拍了拍关长生的肩膀：“怎么，真生气了？”
“哼！”
关长生还是没看他一眼，哼了一声便不再搭理他，轩辕纤云饶有兴趣的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手掌一翻，一块桃木制成的牌子凭空浮现。
“唉，真可惜呀，原本长老们看你表现不错，打算把你升成外门弟子来着，啧啧，可惜某人不肯理我呀！”
关长生听完这话，妖魅的凤眼“蹭”的一下子瞪得溜圆，双眼死死盯着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外门弟子身份牌，眨都不带眨一下的。
“师兄......”
将节操扔到九霄云外，关长生笑眯眯的拉了拉轩辕纤云的衣角，后者把脸一板，很是不悦的说道：“谁是你师兄啊，刚才怎么对你师兄的？”
关长生默默将刚刚掉到地上的某样东西捡起，捏碎，再扔掉，妖异的凤眼眯得像一轮弯弯的月牙。
“师兄～充满智慧的师兄～善解人意的师兄～万古无双的师兄～”
轩辕纤云听得心里一阵暗爽，瞥了瞥满脸幽怨，整张脸上写着“不给我就咬死你”的关长生，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
“唉，好吧，谁叫我这么仁慈呢？”
话还没说完，轩辕纤云突然感觉手上一轻，当他反应过来时，手上的外门弟子身份牌早就出现在关长生的手里了。
“喂，不打算谢谢我？”
轩辕纤云刚准备继续调笑关长生几句，只见关长生坐在一块石头上，宝贝似的将这块廉价桃木雕成的身份牌捧在手心，泪水不住的打在其上。
见关长生这幅样子，轩辕纤云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泣不成声的关长生，不时伸手为他擦去脸上的泪水。
关长生哭了很久，轩辕纤云就一直坐在他身边，许久，关长生这才哽咽着开口。
“师兄，你知道吗？我的家乡，父母，亲人，都被那些打着天道旗号的黄巾贼夺走了，我采药回来的时候，村子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起初我吓傻了，从村头一直走到村尾，血，只有血，很多的血，有家畜的，有人的，有我的父母的，哥哥的，弟弟的，妹妹的。
我很害怕，我远远的看见，那些头戴黄巾的人将村子洗劫一空，我吓得扔掉药筐就跑，当时我就只有一个念头，逃，逃得越远越好。
没了亲人？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路都是行尸走肉般活着，我感觉不到累，衣服破了烂了，我没钱去补，也不想去补，就这样，我逃到了一个小城，过起了叫花子的生活。
突然有一天，凌云观下山招收弟子，那时我已经当了半年乞丐，逐渐接受了成为孤儿的事实，我的心里没有伤心，只有怨恨和不甘，我想报仇！我想杀光黄巾贼！
我来到考核点，挺过了一项又一项苛刻的条件，正当我高兴得发狂时，我这个凡灵根的废物终究还是没能跨过天赋的那道坎。
我很沮丧，但更多的则是不甘，好在凌云观缺个杂役，我最终以最低贱的身份走进了凌云观，而现在，我终于是个真正的弟子了，我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修炼了！有了实力，我就能报仇了！
爹！娘！哥哥！弟弟！妹妹！你们看见了没有！！”
看着情绪激动的关长生，轩辕纤云没有出声，只是拍着关长生抽动的小肩膀，任由这个孩子哭湿了他的肩膀。
今天是很奇怪的一天，轩辕纤云修炼了十几年，有生以来头一回有这种感觉。
明明付出了很多，放弃了那枚可以让他稳稳踏入地阶的丹药，换来一个外门弟子的名额，还将自己近三分之一的真气损耗，要想突破起码要推迟一年半载。
可是很奇怪，轩辕纤云自己能够感觉到，自己好像真实的触碰到了通往地阶的瓶颈，还隐隐有一丝碎裂的声音响起，仅凭这两点中的一点，就是他全盛时期都无法做到的。
“为什么？”
轩辕纤云看着倚在他的肩头不断抽泣的少年，伸出手，好像抓住了什么，张开手时，却又变成了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