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一怔,她看向谢辞渊。
“殿下的意思是……”
宋晖的身子一抖,脸色顿时惨白起来。
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溧阳郡主的双腿发抖,她试图为宋晖求情:“太子殿下,宋晖他年纪小,还是一个孩子,他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容我回府,一定会好好的惩处他……”
谢辞渊把玩着手里的刀柄,一字一顿道。
“年纪小,还是一个孩子?溧阳,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孩子可不会糟蹋良家妇女,无辜百姓。孩子可不会色胆包天,仗着权势,肆意而为……”
他揉了揉眉心,似是彻底没了耐性。
语气虽然平和,可声音却透着令人胆寒的冰冷。
“孤这几日旧疾犯了,一直都没休息好。今日好不容易,有了入睡的兴致,谁知刚刚闭眼,就被吵醒。孤现在头疼欲裂……这笔账,总该有人要承担……”
宋晖吓坏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忙磕头请罪:“殿下息怒,我……我不是故意打扰殿下的。若是我知道,殿下在这里,给我一百个胆子,我都不敢冒犯殿下……”
谢辞渊眼皮都没抬,手中把玩的刀柄‘嗖’的一声飞掠而去,扎在了宋晖的手掌之上。
殷红的血,立刻流淌而出。
宋晖疼得痛叫起来,“啊……”
他连忙向溧阳郡主求救:“嫂子。”
溧阳郡主的脸色一白,她欲要趋步上前,秋鹤挡在了她的面前。
“郡主确定要帮宋三公子,分担太子殿下的怒火吗?”
溧阳郡主一愣,下一刻谢辞渊就抬脚,踩上了宋晖的胳膊。
他微微俯身,幽暗的灯光,照耀着他菱角分明的五官,看着虽然俊美无暇,可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像是阎罗现世。
这一刻,宋晖的生死,不过是在他的一念之间。
宋晖惊惧无比,便连痛叫声都不敢发出来。
“殿下,饶命……”
谢辞渊轻笑一声,玩世不恭的笑着:“放轻松,孤不是滥杀性命之人,这短刀不小心脱了手,让宋三公子受累了,抱歉。”
“你再忍一忍疼,孤的东西,势必是要收回的……”
宋晖还没听清楚谢辞渊的意思,下一刻,便见男子修长白皙的手指,抓住刀柄,狠狠的往下一切。
刚刚被如夏掰折的那根手指,就这样活生生的被切断了。
宋晖歇斯底里的惨叫,这种疼痛,比之刚刚被掰折了手指,还有强烈上百倍。
溧阳郡主的双腿发软,倒退几步,身子狠狠地撞在墙壁上。
她脸色发白,怔愣地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
她以前听说过太子殿下残忍弑杀,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他对人动手。
鲜艳的血,溅落在他俊美的脸庞……他眼尾那颗痣染得殷红、鬼魅。
谢辞渊拔出刀子,缓缓站直身体。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染血的匕首。
“抱歉啊,不小心切断了宋三公子的手指……”
“以后遇到孤,记得躲远点,溧阳应该见识过,孤这手中的暗器不听话,时常乱飞的情况吧?”
“要想避免此类情况发生,一定要切记,不该招惹的人,千万别碰……”
宋晖满手都是血,很快便痛晕了过去。
他最后闭上眼睛时,看着谢辞渊的目光,满是恐惧与绝望。
溧阳郡主的双腿发软,跌跪在地。
她久久都无法回神。
而后,她朝着谢辞渊磕头请罪。
谢辞渊意兴阑珊,打了个哈欠,缓缓地转身重新入了包厢。
“滚吧。”
溧阳郡主哪里敢再继续逗留,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让人架着昏死过去的宋晖,逃也似的离开了三楼。
空气里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容卿咽了口唾沫,心头忍不住砰砰急跳。
她看着对面紧闭的房门,一把抓住如夏的手。
“我们……也离开吧。”
如夏也吓得脸色泛白,太子殿下的性情阴晴不定,实在太过瘆人。
她连忙点头,搀扶着容卿欲要离开。
谁知,紧闭的房门,在这时候又被人打开。
秋鹤恭敬地朝着容卿俯身鞠躬:“国公夫人,我家殿下想要请您叙叙旧……”
容卿的心,轻轻一颤。
她唇瓣蠕动,想要拒绝,可是她没胆子说出口。
秋鹤似看出她的犹豫,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国公夫人莫怕,我家殿下的性格其实很好的……刚刚不过是宋三公子,打扰了他休息而已。”
“我家殿下轻易不会动怒,是宋三公子倒霉,恰好撞到了枪口。”
秋鹤疯狂地为谢辞渊找补。
殿下刚刚切断了宋晖的手指,踏入屋内的那一刻,殿下就开始有点后悔了。
一时没忍住,又让容卿见识到了他残暴的一面。
殿下让他想法子,在容卿面前,扭转一下他暴戾的形象。
他左思右想,都觉得有什么话,要当面说清楚才好。
秋鹤舔了舔嘴唇,继续笑道:“夫人聪慧,应该也知道,我家殿下因容太傅之故,一向对你和颜悦色。刚刚殿下之所以那样狠厉地惩罚宋三公子,其中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替夫人出口气……”
容卿深呼吸一口气,她感受到了谢辞渊的维护。
所以,她还是要道谢的。
太子都这样邀请了,倘若她拒绝,那不就得罪他了?
她不会做这样没有分寸的事情。
容卿压住心底的忐忑,扯了扯唇角:“我确实要对殿下说声谢谢的……”
她抬脚迈入屋内。
没想到这个雅间,居然还有厅堂,厅堂里空无一人,内室门口摆放着一道雕花屏风,将里面的情景遮掩得严严实实。
秋鹤恭敬地邀请容卿落座。
他连忙解释:“殿下在更衣,刚刚沾染了一些血,他有洁癖……忍不了那个味道。”
容卿缓缓地落座,表示理解。
很快便有小厮,将精致的茶点端进来,摆在了桌子上。
茶点的类型很多,不只有糕点之类,像一些面食,馄饨之类,都赫然在列。
容卿发现,大部分居然是她平日里喜欢吃的。
什么红豆糕,枣糕,还有泼了红油的薄皮馄饨,色香味俱全,瞧着很是诱人。
容卿看着渐渐的还真觉得饿了。
她忍不住吞咽了口唾沫。
大概半刻钟的时间,谢辞渊终于更衣完毕。
他穿着一袭淡青常服裁云气,玉冠轻拢发如鸦,他指间执扇,漫不经心地挑开垂落的珠帘,步履缓若踏碎流光,自暗处徐徐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