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真是他们做的?”朱允熥惊讶道。
他不意外被吕氏、朱允炆针对,但意外这么快被针对,毕竟朱标还健在,现在争皇太孙之位,为时尚早。
连他都只是口头上,沾沾便宜,实质性动作,一点都没有。
朱标瞪眼道:“孤都说了,是如果!!!”
“不是就不是,生哪门子气啊!”朱允熥缩了缩头,嘟囔着。
朱标气的牙痒痒,但没多言,只是用怒目就那么看着朱允熥,后者或许察觉到朱标的怒气,没敢继续撩拨朱标,一本正经道:“如果真是他们做的,我就把朱允炆拎过来,暴揍一顿。”
这是他心里话,但不是全部。
他想揍朱允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没什么机会。若朝廷组团弹劾他的事,真是朱允炆做的,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先揍朱允炆一顿再说。
至于后续,则等等在说。
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不管他和朱允炆怎么争皇太孙之位,都不会痛下杀手。
再怎么说,朱允炆都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不想手上沾自家人的血。
当然后续皇太孙之争,连朱元璋和朱标都压不住,激烈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被逼之下,他也不会束手就擒。
朱标一呆,惊愕道:“就揍一顿?”
“不然呢?”朱允熥反问道。
朱标眼神复杂的看着朱允熥,一时不知朱允熥说的是真是假,但不管如何,朱允熥没有动坏心思,就是好的。
至于揍一顿…若朱允炆、吕氏,真的利用宫外力量,对付朱允熥,他都要动手,更别说朱允熥了。
朱允熥看朱标没出声,意有所指道:“怎么?父王,你担心我对三弟和吕氏不利?那你太小瞧我了。”
“我要皇太孙之位,但那不是因为我想要那个位置,而是我不得不要那个位置。”
“父王,要不你和皇爷爷说说,直接立我当皇太孙算了,免得你担心我和三弟,反目成仇。”
说到最后,他忽然语锋一转,嬉皮笑脸的要起了皇太孙之位。
朱标本来还有点意动,尤其是想起朱允熥以前的分析,可听到朱允熥后面的话,直接伸手要皇太孙之位,翻遍史书,可谓是开天辟地第一人。
直接气笑了:“难道只能立你当皇太孙?就不能立允炆当皇太孙?”
“别忘了,允炆也是嫡子,还比你大一岁。”
“朱允炆是庶出,我才是…”朱允熥争辩道。
朱标早就听腻了朱允熥的论调,摆手制止:“行了,这里没你事了,退下吧!”
“父王,哪有你这样的,让我来的是你,话都不让我说完,就让我走,合适吗?”朱允熥被噎了下,埋怨道。
朱标瞪着眼:“说什么?又说你那些陈词滥调?你不烦,孤都烦了。还有允炆是嫡子,任你怎么说,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这么说,只要吕氏被废了,朱允炆的嫡子身份就没了?”朱允熥眼珠一转,嬉皮笑脸道。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朱标一呆,火气一下子上来了,站起身四下环顾,似乎在寻找趁手的东西。
“父王,儿臣告退!”
朱允熥一看,哪能留着挨揍,匆匆行了礼,退出了文华殿。
气死我了!
这混账东西,一天天不气我,是不是心里不舒服?
下次别让我逮到机会,非得打你顿板子,出口恶气不可!
朱标看朱允熥走了,心里气呼呼的嘀咕着,刚回到书案后椅子上坐下,不经意看到朱允熥站在殿门外,偷偷摸摸的朝里面张望着。
脸一黑:“朱允熥,你还敢回来?”
说话间,他又站起身,随手抓起桌案上的一本书,就要朝朱允熥扔过来。
“父王,别冲动,我只是想问问那些言官组团弹劾我,是谁在幕后指使?和他们有关系没有!”朱允熥忙道。
朱标手一顿,才想起被朱允熥气糊涂了,沉着脸道:“弹劾的事,不用你操心。你皇爷爷自有圣断。”
“另外言官们的弹劾,只是履行职责,并无黑手!”
言外之意,言官们的弹劾和朱允炆、吕氏无关。
“履行职责?他们不会是想拿我立威,刷名望吧?”朱允熥又道。
朱标不悦道:“都说了,不用你操心,你皇爷爷自有圣断!”
“是,父王!”
朱允熥这次彻底退出了文华殿。
等他走后,朱标在书案后的椅子上,坐了良久,才唤人去将吕氏,请到了文华殿。
“殿下,这是臣妾亲手熬制的银耳莲子羹,你尝尝怎么样!”
吕氏来到文华殿后,随手从身后宫女端着的托盘上,取下一碗银耳莲子羹,端到朱标面前的桌案上放下,还拿着汤勺搅拌了下银耳莲子羹。
朱标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吕氏,不用忙活了,孤有事和你说!”
“殿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吕氏放下汤勺,狐疑道。
朱标抬头盯着吕氏的俏脸,一字一句道:“吕氏,你做了什么,你不清楚?”
太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黄子澄在外联络言官,弹劾朱允熥的事被发现了?
不应该啊!
黄子澄不是说他没有露面,只是让人去何巡府上,带了句话吗?而且带话那人,都还是从外面找的陌生人。
吕氏心里一惊,但面上却无辜道:“殿下,臣妾做什么了?”
“吕氏你非要孤把话说清吗?父皇的锦衣卫有多厉害,你不知道?谁给何巡带的话,要不要孤请父皇下旨,命锦衣卫把那人找出来,当面指认?”朱标猛地站起身,朝吕氏走了过去。
真被发现了?还是太子殿下在诈我?
不过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承认,打死都不能认!
吕氏心里又埋怨黄子澄,又暗暗叫苦,却没表现出来,反而做出一副疑惑的样子:“殿下,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带话,什么指认?臣妾怎么听不懂啊!”
“吕氏,不管你是真听不懂,还是装的,念在你为孤生儿育女,操劳东宫事物多年的份上。这次暂且饶你一次,再有下次,别怪孤不客气!”
朱标深深看了眼吕氏,冷冰冰道:“另外,立谁当皇太孙,是孤和父皇的事。你若再在背后针对允熥,孤就断了你的念想!”
“明白吗?”
知道了,太子殿下真的知道了!
黄子澄你个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吕氏心里怒骂,面上依旧做出茫然道:“殿下,臣妾真的…”
“行了,你下去吧!记住孤的话,别到时候后悔莫及!”朱标不想听吕氏的狡辩,摆手打断后,看了眼桌案上的银耳莲子羹,又道:“还有,把这碗银耳莲子羹端下去,孤不喜欢!”
“是…太子殿下!”
吕氏浑身一颤,意识到朱标刚才一番话,真没开玩笑,露出一个强颜欢笑,默默上前端走了桌案上的银耳莲子羹,又朝朱标行了个礼,才退出文华殿。
吕氏啊吕氏,允炆的前途就在你一念之间,但愿你能把孤的话听进去,否则…。
看着吕氏离去背影,朱标心里暗叹了一下,其实他还真不是诈吕氏,而是黄子澄随便找的个递话的陌生人,正巧是锦衣卫暗桩。
话虽然递了,但事却记录了下来,上奏到朱元璋的御案上。
只不过牵扯到皇室丑闻,被压了下来。
他把朱允熥和吕氏找来,一个是试探,一个是敲打,最重要的是划红线,绝不能出现兄弟反目的局面。
出了文华殿,返回自己寝宫的吕氏,压抑了一路的火气彻底爆发,抓起桌上的茶杯,重重砸在地上,碎片四溅开来。
宫内候着的宫女们都吓得一哆嗦,死死低着头,好像这样就不会被看见了一样。
片刻之后,吕氏恢复了平静,沉声道:“去把黄子澄给本宫找来,本宫有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