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个情况，婆婆满不在意地开口：
“这还是老师看我们家小宝天赋异禀额外加的课呢，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被她这个油盐不进的态度整得无可奈何，公公和老公反复劝了几轮，最后却也还是只能随她去。
这个局面，一直持续到小姑子五年级的一次期末考试。
“你看看她考得这是什么东西！”
开完家长会回来，公公将成绩单狠狠拍在茶几上。
“这……”
婆婆凑过去，看了一眼，
看着上面挂满了的红灯笼，她一时也不敢说什么。
“那个什么培训班就不要去上了！”
公公气得不行，两条眉毛倒竖，眼睛狠狠瞪着婆婆。
“那可不行！”
瞧着那张成绩单，婆婆咽了咽唾沫，坚决开口道。
“之前考差了，你都说孩子还小，不要紧，可她现在已经五年级了！”
公公用手指用力地戳着成绩单，几乎是要将那薄薄的一张纸戳通：
“眼看都要上初中了，还不要紧吗！那什么培训班，一点用没有，赶紧停了！”
“那可不行！”
培训班就像是婆婆的命根子，听不得别人说它一点：
“什么叫没有用！你看看！”
说着，她拿出手机开始翻视频，翻出一条就在公公眼前放：
“你看，咱家小宝走得多好，你看啊，怎么没用！”
屏幕上，公公只能看到那个小黑土豆套在各种奇装异服里，不断地向前滚，
婆婆偏又举着手机，不停往他眼前凑，嘴里还在絮叨着：
“你看啊，你看！”
最终，公公被逼得忍无可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手机“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够了，这个东西是能加分，还是能怎么样！我说了不要再上了！”
手机摔在地上，屏幕也碎了一地，
碎片星星点点地散在地上，倒映着天花板的灯光。
婆婆看着地上手机的残骸，第一次沉默了。
最后，培训班还是停了，
却不是因为小姑子的成绩，而是因为那个培训机构。
那天，我下班回家，
就看见婆婆、公公和老公三人坐在客厅，
婆婆正在哭。
“这是怎么了？”
察觉到气氛不对，我小心翼翼地开口。
“月莹，”
婆婆一边用手抹着眼泪，一边带着哭腔开口道：
“我被骗了！那个培训机构它……它跑路了！”
我心里一沉，
我只知道那个培训班耽误学习，
倒是不知道它还骗钱：
“骗了多少？”
“二十万！”
婆婆还未开口，公公就直接开口答道。
说完，他瞪着婆婆，眼神恨不得把她撕碎：
“你是脑子不好使，还是没长脑子！他们要二十万，你就真给啊！
我真是不明白了，你为什么非要让她去当模特啊！”
“那还不是因为……”
一听这话，婆婆猛地抬头，对上公公的眼睛，理直气壮地好像要说些什么，
但随即，她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动作忽然一顿，然后慢慢地垂下头，眼睛微微一动，看向我老公，
她的眼神里有怜爱，有幽怨，又有一丝略带生命力的感情。
那些还算是有些生命力的感情停留了片刻，
转而，却又像消逝的春花一样，在她浑浊的眼睛里消失不见。
直到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她那日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4
一晃两年过去，小姑子也上初中了。
不知道是受婆婆的影响，还是源于小姑娘爱美的天性，上初中后，小姑子很快就迷上了化妆，
她从不肯素颜出门，即便是上学，她也要先画个伪素颜妆才肯去，
哪怕是为此耽搁时间，以至于差点迟到，她也不在乎。
偏偏婆婆还就赞赏她这种行为。
“你们懂什么？”
看着化妆镜前一笔一笔认真画着眉毛的小姑子，婆婆笑得格外开心：
“模特嘛，就是要注意形象！”
不仅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上了初中后，小姑子的成绩却突然变好了，
原先在小学时常常成绩垫底的她，一上初中就像突然开了窍一样，成绩突飞猛进，
连着好几次考试，她都稳在年级前二十的位置。
而与之一同增长的，还有小姑子那日益娇纵的脾气。
一天，我拿着快递回家，想着先去拿个快递刀，就随手将刚取的快递放在茶几上，
怎料，等我拿了快递刀再回来时，
就发现我的快递已经被拆开，
而我新买的口红就被我小姑子拿在手里，正往嘴唇上涂着。
眼见我从房间里出来，小姑子也只是抬眼，轻蔑地往我这儿瞟了一眼，然后满不在乎地开口说道：
“嫂子，这个色号好老气，不过也还挺适合你的。”
说完，她就继续撅着嘴，恬不知耻地涂着。
看看被扔在地上的快递盒，再看看正在涂口红的小姑子，我怒从心头起，
一个箭步走上前，从她手里将口红夺了下来：
“家里没教过你不能不经过别人的允许，就拆别人的快递吗？”
“怎么了，怎么了？”
还不等小姑子回答，婆婆闻声就急急忙忙地冲了过来，
挺着肥胖的身躯，一下子挡在她宝贝女儿面前：
“不就拆你个快递，用你个口红嘛，怎么啦？小宝马上要中考了，你就不能让让她？”
说着，她瞪圆了眼睛看着我，好似我是欺负了她宝贝女儿的罪人。
看着面前咄咄逼人的婆婆，还有在婆婆身后对着我做鬼脸的小姑子，
此刻，我无比的生气，却又无比的清醒。
确实，小姑子快要中考了，
她向来成绩不错，一直都被公公婆婆寄予厚望，
我若是此时与她争吵，即便是我占理，公公婆婆也会毫无原则地倒向小姑子，
而若是等她中考后再提起这事，
也还是只会得到他们一句小肚鸡肠的评价，然后被他们当作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这件事，不管怎么样，我都只能默默忍让了……
想着，我拾起地上的快递盒，努力压下心中的怒气，对着小姑子摆出一个讨好的笑：
“没事，妹妹喜欢的话，这支口红就送你了，中考要加油哦。”
见我这样平淡的态度，小姑子不屑地“哼”了一声，冲我翻个白眼，然后才“勉为其难”地将口红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我努力维持着脸上和善的微笑，
心里却默默想着，
等着吧，我倒要看看，你中考能考到多少分！
中考出分那天，婆婆兴高采烈地邀请了一屋子的亲戚。
“我们家小宝呀，成绩一向特别好！”
看着面前的七大姑八大姨，婆婆满脸得意，一边指挥我给他们端茶倒水，一边笑得无比灿烂。
“可不是嘛！”
一边的二姨磕着瓜子，翘着二郎腿，声音尖细：
“咱们小宝是长得好看，成绩又好，真的没得挑了！”
“没错，”
一旁忙着剥橘子皮的大表姑也接上了话：
“小宝以前不还学过模特步嘛，啧啧，看看这气质，唉，就是不一样啊！”
我在一旁，忙着收拾他们吃剩下的垃圾，
却还忙里偷闲地瞟了一眼一边摊着打游戏的小姑子，
看着她那满脸用厚厚的粉底都盖不住的痘印，和那双眼皮贴都撑不起来的小眼睛，
我是真的很佩服这群亲戚的吹捧能力。
不管夸的真不真，反正是给婆婆夸高兴了，
她的嘴咧得直奔耳根，
手上还在不断地把那些进口的零食和昂贵的水果往亲戚面前送，
此举，又引得了众人对小姑子的几声喝彩。
这样好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小姑子查分的时候。
下午两点，小姑子准时坐在电脑前，开始输入准考证号。
婆婆则站在旁边，有些紧张地转悠着，
她边转悠，边念叨着：
“保佑，保佑，保佑咱们小宝考出好成绩！”
“一定会的，”
陪在身边的二姨安慰地拍了拍婆婆的肩膀：
“小宝这么优秀，一定可以……”
她安慰的话还未说出口，电脑上分数就直接跳了出来。
围在电脑前的婆婆和其他亲戚赶忙把头伸过去仔细看，
电脑前瞬间围了个水泄不通。
“多……多少分？”
婆婆的声音也些颤抖，说出的话也断断续续的。
“四……四百六十七。”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接了一句。
“这……这……”
婆婆的眼睛里顿时没了光彩，
眼泪涌出她的眼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小宝……小宝她平常可以考六百多的，这次怎么……”
我们这儿，中考满分是七百分，六百多才能上本市的重点高中，
而四百多分在我们这儿，连普通高中都去不了，只能去职高。
看到这个成绩，小姑子也没有了往日的娇纵，
她脸色苍白，眉头紧皱，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不可能……”
婆婆喊着，连脸上的泪水都来不及擦，
挤到电脑前，又把准考证号输了一遍又一遍，
可出来的分数都还是一样。
屋内愁云惨淡，
亲戚们面面相觑，说不出一句话。
终于，在婆婆输了好多遍准考证号后，大表姑犹豫着开口：
“那啥，我家小孙子还在家里等着我呢，我就先走了哈，咱下次再见。”
说着，她转身就走，顺便还顺手拿走了桌上的几个橘子。
有了这个开头，其他人也一个接一个，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走就走了，偏偏还能听到他们在楼道里的议论：
“哎呦，我就说嘛，小学的时候成绩那么差，初中成绩突然就好了，谁信啊？”
“就是，还吹有什么模特气质呢，那么丑，还当模特。”
“一看啊，就没好好学习，我家小孙子以后可不能这样。”
听着门外的议论声，婆婆转头看着小姑子，眼里蓄满了泪水，满是绝望：
“小宝，怎么会这样啊？”
怎么会这样？
我站在一旁，冷笑着看着眼前的母女俩。
自从小姑子的成绩突然变好后，我就觉得不对劲，
于是就去了她的初中，找了班主任了解情况，
没想到，这不了解不要紧，一了解才知道，原来小姑子一直在考试作弊，
每逢考试，她就会偷偷夹带小纸条，或者偷偷侧头抄旁边人的试卷，
为此，班主任找婆婆沟通了多次，
但婆婆被小姑子洗脑，觉得反正自己的女儿聪明，一学就会，平常考试作弊也无所谓，所以从不理会班主任的话，只放任她去，
而班主任劝阻多次，见家长始终不愿配合，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了小姑子，不愿再管了。
这样作弊成瘾的人，考试能考好吗？
公公和老公知道了小姑子的成绩后，也是失望又生气，
但木已成舟，再怎么生气，也挽救不回来了，
于是，最终在婆婆的哭泣声中，小姑子去了一所职高。
5
小姑子上了职高之后，可谓是如鱼得水。
极少的学习压力，和宽松的管理氛围，让她过得极其轻松。
只是某日，她回家时，手里突然多了一袋东西。
“小宝，”
看着小姑子提着一个极其精致的袋子进门，婆婆忍不住皱眉，疑惑问道：
“你拿的是什么东西啊？”
“你说这个啊？”
听见婆婆的话，小姑子很高兴地提着袋子凑过来，
无比得瑟地打开袋子炫耀道：
“看看，这是别人送的化妆品，可是名牌呢！”
坐在旁边的我也伸了脑袋过去看，
只见那袋子里放了一盒包装精致的化妆品套装，上面还点缀了不少玫瑰花，
明显是刚出的情人节限定。
“这……这要不少钱吧？”
看着里面的东西，婆婆不由问道。
“起码上千吧，”
小姑子笑着答道，
边说，她边有意无意地看向我，好似在向我炫耀着这套化妆品背后所代表的她自身的价值：
“别人送的，我也不知道。”
“哦哦。”
婆婆看看那套化妆品，再看看小姑子，脸上却出乎意料地没什么笑意。
小姑子也不管这些，
她不屑地朝我翻了个白眼，就拿起袋子，直接回了房间。
此后，我时常能看到小姑子带着礼物回来，
有时是一束花，有时是一个名牌包，有时是一件新衣服……
这些礼物都价值不菲，
但小姑子却总是收得心安理得。
看着她这副样子，我不禁有了些猜想。
一日，我下班回家，正好撞上小姑子从一辆豪车上下来，
她浓妆艳抹，穿着露骨的性感衣服，脚上还踩着一双红色高跟鞋。
一见到我，她微微一愣，又立马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看什么看，没见过豪车啊？”
我本就不想和她争吵，
此刻也没搭理她，只是径直往前走，
却听见身后小姑子的声音：
“不让我当模特又怎样，
现在不当模特，我一样能过上好日子！”
不让她当模特？
我什么时候不让她当了？
我还巴不得她去呢！
想着，我刚要回头反驳她，
却瞬间又想到了什么，
直接愣在原地。
不让她当模特？
那……那是前世的事情，
难道？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小姑子已经走到了我面前，
她凑到我眼前，对上我的眼睛，冷冷地说道：
“孙月莹，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这辈子，你要是再敢挡我的路，你就做好准备，再死一次吧。”
说完，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见我没什么反应，她冷哼了一声，将包一甩，转身离开了。
这下，
我确定了，
小姑子，她也重生了。
半是仇恨，半是畏惧，
此后，我就减少了在小姑子面前出现的次数，
面对她一日又一日的炫耀，我也只表现得波澜不惊。
等着吧，
每当她故意在我面前贬低我的所有，夸耀她自己的容貌和魅力时，
我都这样想着，
总有一日，你会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果然，不久之后的一天，婆婆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小姑子喝农药自杀了。
我和婆婆匆忙赶到医院，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小姑子上了职高后，就傍上了一个小老板，做了他的情妇，
甚至还怀上了他的孩子。
只是，她怀孕后，本想借这孩子上位，
不料，那个小老板不仅不肯负责，还威胁她，让她把孩子打掉。
但小姑子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儿，直接买了农药，开直播自杀，
于是就把自己折腾进了医院。
“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医院的病房里，婆婆出去缴费，
而小姑子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对着我，她还是一脸不屑：
“但他那个人，最要面子，我直播自杀，一定能逼他对我负责的，你就等着吧。”
“如果是其他的自杀方法，你说不定还有机会。”
站在病床前，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但可惜现在，你没有机会了。”
“你什么意思？”
小姑子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
“我农药只喝了一点点，而且……而且我现在好得很，怎么可能……”
“农药哪怕只喝一点，也必死无疑。”
我直接开口打断了她的话，眼里满是对她愚蠢的嘲讽，
“可……可我已经洗胃了呀！”
“洗胃有什么用，你喝的是百草枯，喝下去，肺就会纤维化，肺纤维化不可逆。”
说完，我嘴角勾起一抹笑，
冷冷地看着她在死亡面前挣扎。
“可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饶是知道自己面临死亡，小姑子还是强撑着质问我，
她眼中有害怕，也有傲慢，还有一点仅存的希望，
她希望我只是吓唬吓唬她，她希望她还能好起来，还能去做阔太太。
“百草枯并不多见，城市里也很少能买到，你是从哪里找到百草枯的？”
我笑着望向她。
她闻言一愣，转而猛地抬起头，伸出手指，颤抖着指向我：
“是……是你……”
自从发现她也重生了后，我就开始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本来我只是想自保，
但一天趁她洗澡时，我从她的包里翻出了一张孕检报告，
与之一同翻出的，还有她手机里的几段聊天记录，
分别是那个小老板得知她怀孕后，让她打掉孩子，并说两人从此不联系，
还有她和闺蜜商量，要直播自杀来逼小老板对她负责。
一看这聊天记录，我就觉得，这是一个报仇的好机会。
可她直播自杀并非真的想死，
怎么让她一自杀就真死了呢？
经过许多资料的查找，我终于千挑万选了喝百草枯这么一个极好的自杀方法，
一喝必死，
有后悔的时间，却没有后悔的机会。
决定动手后，我便借出差之名去了一趟邻省的偏远农村，买了几瓶百草枯带回家，
然后又以亲戚捎来，托我带给我妈的名义，把百草枯放在家中的显眼位置，
之后趁小姑子回家吃饭时，我又在饭桌上故意提起了老家有人喝下百草枯，又洗胃救活的例子，
看着吃着饭的小姑子眼睛一亮，我就知道这事儿成了。
果然，两天后，那百草枯就少了一瓶。
“你……你！”
意识到是我杀了她，
小姑子强撑着就要起来打我，
可惜中毒后的她是那样的虚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要打了。
“怎么样？”
我看着床上垂死挣扎的小姑子，眼中满是大仇得报的快意：
“濒死的感觉，不好受吧？”
如果她不是重生的，
我尚且可以留她一条生路，
但既已知道她就是上辈子我努力帮助，却又亲手杀了我的人，
我又怎么能轻易地放过她？
看着她倒在床上，呼吸困难，奄奄一息的样子，
我微微一笑，冲床上的她挥了挥手，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开。
这都是你欠我的，
现在，你也该还了。
6
小姑子死后，公公每日愈加沉默，烟总是一盒一盒地抽。
而婆婆在操办完小姑子的葬礼后，精神就变得越来越不正常，
原先还只是每日捧着手机，将小姑子小时候的那些走秀的视频翻来覆去地整天看，
后来就发展到每日在家里“小宝，小宝”地喊，
甚至再到后来，她还会偷偷地跑去街上，抓着其他陌生的年轻姑娘问：
“你是不是小宝？小宝去哪儿了？”
吓得人家赶紧报警。
在婆婆被警察送回来了无数次后，公公终于忍无可忍，直接将婆婆送去了精神病院。
而此时，老公也接了个国外的项目，带着一起去了国外。
直至后来，婆婆在精神病院离世，
我和老公才又回国，操办她的后事。
一日，我正在收拾婆婆的遗物，却从柜子底下翻出了一个破碎的相框，
相框里有一张黑白照片，已经泛黄了，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
女人还很年轻，烫了一头卷发，身上穿着泳衣，
她将一双丹凤眼眯起，正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
“这上面是谁啊？”
我将相框拿给老公看。
“这个啊，”
老公接过相框：
“这是我妈。”
“这是她？”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相框里那个身材极好，笑容灿烂的年轻女人。
“对啊，”
老公擦了擦相框上的灰：
“我妈年轻的时候在商场里当售货员，
有一次，商场请了个外国摄影师来拍广告，
可是找了好几个模特，那个摄影师都不满意，
直到后来看到我妈，他一眼就看中了，说她特别有中国女人的韵味，就要让她当模特。
这张照片，就是当时留下的。”
“那怎么从来没有人跟我提过这件事啊？”
“唉，
拍完这个照片之后呢，那个摄影师邀请我妈和他一起出国，
他说只要我妈愿意，他就可以把我妈培养成国际知名的模特，
但当时我妈已经结婚了，还怀着我，我爸坚决不同意，让我妈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可我出生后，我妈就发福了，身材也走样了，
但她还不甘心，还想减肥再去国外，
结果我爸就直接骂她长得这么丑，还胖得像头猪，怎么可能能做模特！
还把这个相框也砸碎了，说是让她断了念想，才能好好在家带孩子。”
说完，老公叹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拿抹布蘸着水一点一点地擦着相框，想将上面的灰尘都擦干净。
听完这件事，我愣在原地，
我好像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婆婆那么宝贝小姑子这个女儿，又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将小姑子培养成模特，
她是她的延续，也是她的证明，
她继承了她一部分的容貌和身材，
只要她成功做了模特，就可以证明她的价值，证明了她原本也可以去做模特，
只是她毕生的梦想，却又只能放在别人身上实现。
我看着那张已经被灰尘掩盖的照片，
好像就看到了那个一生追求梦想，却又被所谓相夫教子之事掩埋的女人。
原本，她将拥有更美好的未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