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的不祥的预感浮上朱慈琅的心头,永王和定王一直是跟着父皇的身边转移的,分别前李邦华还特意跟着崇祯一起,现在这几个人却是和周遇吉在一起,父皇呢?
不多时,巡抚衙门街道的一头出现了一队人马,带头的正是周玉吉和李邦华。
“殿下,老臣无能......”
李邦华再见到朱慈琅后便眼含热泪的向着他跪了下来,朱慈琅赶忙快走几步将李邦华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从李邦华那里朱慈琅得知了大军突围后发生的事情,在听到崇祯仅让潘朝兴带着几千人马朝着京城方向而去的时候,朱慈琅的眼眶一热两行热泪不禁从双颊滑落。
“皇兄,父皇带着母后是要回京城吗?”
此时永王慈焕和定王慈炯带着妹妹长平公主朱徽娖也来到了朱慈琅的面前。
作为几个皇子皇女中最小的小妹妹,几个哥哥平日里都很是疼爱和纵容她。
两个皇兄此时或许是眼见朱慈琅心绪不宁所以并没有敢说话,朱徽娖却是仗着朱慈琅对自己的宠爱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或许吧.....”
朱慈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这个小妹妹的话,崇祯做出这个选择说明心中已经是存了死志,母后和父皇一生恩爱自然不会让他独自上路,这一次怕真的是永别了。
“周遇吉,咱们还有多少兵马?”
朱慈琅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决然。
“殿下,经过几次大战这次臣带出来的兵马现在还剩下不到四千......”
周遇吉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的不忍,他也没有想到这场仗会打成现在这个样子,虽然虎贲军和流寇的战损比达到了一比三。
可是虎贲军就这些人马,死一个就少一个。流寇的兵马却是他们的四五倍,而且流寇悍不畏死的样子使得虎贲军的伤亡进一步的增大。
现在阎应元和陈明遇手下的两个步军营已都是折损过半,要是一般的官军这个时候早就崩溃了,能撑到保定还能有一定的战力已经是十分的难能可贵了。
也就是说朱慈琅的手上加上骠骑营的兵马也就只剩下了不到六千兵马。
看到朱慈琅的神情李邦华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当下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
“殿下,当日老臣带着二位王爷和公主突围时皇上曾对老臣下了口谕,严令殿下率军回师救援,要臣等务必护卫着殿下安全的到达南京......”
“陛下希望殿下以后成为一个好的帝王,之前所有的过错由他一人赎罪.....”
李邦华的意思很明白,崇祯已经放弃了天子的身份决意为大明当下的局势赎罪。
这个赎罪意味着什么很清楚,当下朱慈琅赌上所有实力去拼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一旦他北围大明朝最后的希望也就没了,那时朝廷也就彻底没了翻盘的机会。
此时朱慈琅的眼中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虽然他的灵魂来自后世,可是这句身体却还残存着一丝对崇祯的父子之情,或许朱慈琅的潜意识里也已经将崇祯当成了自己的父亲。
“殿下,眼下咱们得援兵还不知到了何处,即使援兵及时赶到,咱们得兵力也不占优势,若是将新军拼光了,之后朝廷反攻北方光复天下十年内将再无可能,恐怕南方的防御也会出现大问题.....”
眼见朱慈琅似乎心神纷乱,周遇吉也开口提醒道。他们这些人此时已经完全的和朱慈琅绑在了一条船上。
若是朱慈琅出事即使他们日后平安的到了南京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虽然说他们也不怕跟着朱慈琅打回去,大不了就是一死,可是作为大明的臣子怎么能看着朝廷唯一的一点希望就此断送掉呢?
“你们这些为臣子的是什么意思,是想逼着我皇兄放弃父皇母后吗?”
此时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定王朱慈炯却是开了口。
自从半夏的事情发生了之后,他和朱慈琅之间的关系似乎就出现了一些小的裂痕。
这一段时间以来朱慈琅一直住在宫外,所以二人平日里见面的机会并不多,这次南迁的路上朱慈琅也一直是忙于军务并没有顾得上和自己的这个弟弟谈心。
没想到这个时候定王却是对着李邦华和周遇吉开了火。
“定王殿下此言差矣!”
周遇吉是个武将,即使已经官至总兵可是在大明当今文贵武贱的风气之下,虽然他是太子的宠将也不敢硬刚一个藩王。
可是李邦华却不同,他不仅是文官还刚刚被封了太子太傅,况且大明的文官一向都对勋贵和藩王敬而远之甚至有些带着有色眼镜看他们。
眼见定王言语有些超出了藩王的身份,李邦华立即便出言制止。
“不许太子殿下北返救援乃是皇上的口谕,定王殿下当时和永王殿下当时也在现场,怎么能说是老臣逼着太子殿下放弃救援皇上呢?”
定王虽是藩王但说来说去现在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人,论起口舌争论的功夫和李邦华这种老油条比起来差远了。
“放肆,你怎敢对定王殿下如此无礼?”
定王的贴身太监李芝此时从一旁蹦了出来指着李邦华的鼻子说道。
李邦华当然不会怕李芝这个阉人,当下便冷冷的瞥了李芝一眼。
“太祖在世时曾留下太监不得干政的祖训,如今魏阉刚刚伏诛十数年,李公公这是想要步魏阉的后尘吗?”
李邦华虽是文臣此时身上却是泛出了丝丝的杀气,从定王刚才的话中他听出了一丝的挑拨之意。
虽然说以定王的势力想要窃夺帝位无异于异想天开,可是现在距离南京尚有千里之遥,周围又都是流寇的大军,李邦华不敢冒这个险。
似乎是听出了李邦华言语中的杀气,一旁的周遇吉和贺赞等武将都不由自主的将手按在了刀柄之上,似乎只待李邦华一声令下便要将这李芝斩于刀下。
眼见李邦华竟是真的对自己起了杀念,李芝顿时不敢再放肆,缩了缩头退回了定王身后。
而此时的定王的脸上也是青一阵红一阵不敢再说其他的言语。
就在此时一阵纷乱的脚步从不远处传来,看到这几个来人周遇吉的脸上不仅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这几个人乃是留在保定城外围担任警戒的一个百户,此时这个名叫朱忠的百户正一脸惊慌的朝着周遇吉跑过来。
“总镇,流寇的追兵的前锋距离保定城已经不足三里了!”
朱忠的话让在场的众人不禁勃然变色。
“这群贼寇怎么就跟狗皮膏药一样,这才刚甩掉又跟狗皮膏药一样追上来了。”
贺赞恨恨的说了一句。
“流寇大概有多少人?”
“前锋只怕有一万骑兵,后面跟着的恐怕还有更多。”
听到朱忠的话,朱慈烺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殿下,为今之计我们需要尽快离开保定继续南撤!”
周遇吉焦急的说道,这几日他深刻的了解了追在身后的这帮流寇骑兵的机动性。
区区的三四里地恐怕他们转瞬之间就杀到了,如果被他们四面合围堵在城中可就麻烦了。
其余众臣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当下朱慈烺便下令大军尽快出城继续南撤。
很快明军数千大军便快速的行动了起来,只不过等到他们率军赶到保定南门的时候,发现保定城南已经出现了影影绰绰的骑兵的影子。
流寇的骑兵已经出现在他们南下的必经之路上了.....
此时李邦华众臣的脸上已是变得毫无血色,挡在前方官道上的流寇骑兵足有数千。
现在的局势恐怕他们已经是落入了流寇的重重包围之中,只是单凭他们千余骑兵不到四千步卒又怎么能护得太子殿下周全呢?
只是朱慈烺此时的心境却是无比的平静,既然命运已经如此的安排,自己又怕什么呢?
“现在流寇已经是将我们团团包围了,进是死退也是死,本宫不愿意被人像猪狗一般的堵在圈里,宁愿冲杀过去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将士们可敢随本宫冲阵!”
“杀!杀!杀!”
本来因为陷入重围士气有些低迷的明军被朱慈烺的这几句话瞬间又激发了斗志。
“周遇吉,你带着李先生和皇弟皇妹向西南突围,本宫带骠骑营向东南突围,咱们南京见!”
“殿下......”
李邦华刚想说什么便被朱慈烺打断。
“流寇的目标是本宫,我一打他们必然追我,你们抓住时机尽快突围不要恋战,你们步卒居多将士们连日来身心疲惫,一定要为大明保住这些新军的种子!”
此时李邦华的脸上已又是流下了热泪,只是他知道太子的性格比皇上还要执拗,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只能点头答应。
随后朱慈烺有交代了李邦华若提前到达南京便全面负责南京防务,令左都督刘肇基布置江淮防线,最好能保住山东,如流寇进展太快,则命山东总兵刘泽清率部撤往徐州,死守江淮。
这样布置下来即使流寇进展迅速或者自己不幸挂了,至少可以暂时保住大明的半壁江山。
只是听着朱慈烺交代后事一般的嘱咐,李邦华和周遇吉却是更加的不放心了。
“皇兄,我要跟着你一起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