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母后放心,儿臣没有那么脆弱。”慕容月落已经自顾自脱了鞋履。
可惜了,这双翘头履,点缀了珍珠和玛瑙,形成牡丹图案,很是华贵。
“脱了袜子。”周佑帝的脸色越发阴沉了。
慕容月落听后,咬着唇瓣,褪去长袜。
早春,倒春寒,凉嗖嗖得慕容月落蜷缩起来脚趾头。
不过,慕容月落还是硬着头皮,脚踩地面。
她大步流星,跨过门槛,就要离开紫宸殿的温室殿。
“月落,你就不能认输吗?犯不着为了不相关的人,得罪了你父皇。”马皇后拉住慕容月落,眼泪汪汪。
她见慕容月落不说话,以为慕容月落正在思考。
因此,她含着泪,继续道:“月落,本宫知道,自你嫁入文信侯府,受了不少委屈,所以想趁此机会,出口恶气。可是,万大的事情,有你父皇做主,你何必心急呢。等此事了了,你父皇必然替你寻一门好亲事,丈夫疼爱,婆婆相让,然后儿女双全,幸福美满。”
“母后,一直以来,你就是这么欺骗自己。”慕容月落轻叹道。
语罢,慕容月落推搡一把马皇后,径直往前走。
老实说,每次马皇后出现,慕容月落都是抱着希望的。
她以为,马皇后总会有一次觉悟,即便什么都不做,站在她的身边就好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求她服软。
“月落,你这么不听话,会吃亏的!”马皇后喊道。
“母后,儿臣不怕。”慕容月落温婉一笑,眸光温和得缺乏温度,宛若被冰雪浸润过的月光。
慕容月落是当真无所畏惧的,她每一步都走得洒脱自然。
有宫女太监偷偷地看热闹,慕容月落还招招手。
不过,没有人胆敢靠近她,因为她惹怒了周佑帝,正在受惩罚。
卧槽,不知道哪个混蛋,放了碎瓷片,教她不慎踩到了,顿时鲜血淋漓。慕容月落只能忍着疼痛,将碎瓷片生生地拔出来,眼尾都忍不住泛红。
哎,她不耐痛。
于是,她只能拖着受伤的脚,缓慢前行。
当然,她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她唱的是《牡丹亭》,唱腔柔丽。
“落落,再来一段。”顾星沉不知何时,倚靠在丹凤门下,歪嘴一笑,甚是顽劣。
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慕容月落拈起兰花指,嫣然一笑,丹凤眼底波光潋滟。
“落落,走回去,你的脚可能会废掉。”顾星沉低声道。
“那就走吧。”慕容月落摇头失笑。
然后,顾星沉陪着慕容月落,从黄昏走到夜幕。
慕容月落差点摔到紫台宫门前,幸好被顾星沉搀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