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他笑的时候，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白得发光，我突然就挪不开眼睛了。就像飞蛾扑火，明知道那火会将它焚尽，但就是忍不住。以前觉得飞蛾好傻，现在觉得飞蛾好幸福。至少它拥有着宁死也要追求的目标……可我连追求目标的资格也没有。”舍脂的声音很轻，脸上恍惚之色更浓。
秦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转过身背对着她，故意冷言冷语：“你一心求死我可不管，以后出事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舍脂从背后贴上来，趴在秦厌的耳边轻笑：“我非但不会怪你，还想让国师大人帮我个忙呢。”
“不帮。”
“你还没问是什么忙，便急着拒绝我？”
“大概能猜到你是什么尿性，就算我已经不是神仙了，也绝不可能帮你违抗天条。”
“就当不知道，只是送我进宫而已。听闻朝中许多大臣都看你不顺眼，待我做了宠妃，还能为你吹吹枕边风，何乐而不为？”
“够了！”秦厌一把将她甩开，严词拒绝，“今日我权当没见过你，随便你用什么法子，我绝不可能出手相助……舍脂，别怪我狠心，我也是为你好。”
“才做了几世人，竟学得这般迂腐。你不肯帮我，那我偏要走你这条路。小厌儿，记住今天你说的话，别后悔！”
眼看着舍脂败兴而归，秦厌叹了口气，何时曹庸招惹上这个荡妇了？要知道凭舍脂那阴晴不定的喜好，将她当做心头宝的痴情种数不胜数，被她伤透心提前升天的倒霉蛋更是数不胜数。曹庸又是个好色之君，面对舍脂这么个大美人，绝对招架不住。若是效仿那商纣王，再来个祸水乱世，事情可真就闹大了。
心里装着事，秦厌不知不觉便回到了仙客居，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便回屋洗洗睡了。
半夜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这一觉睡得倒是安心。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秦厌打开门，被门口水鬼似的落汤鸡吓了一跳。
阿灿浑身湿漉漉的，一脸幽怨地看着她：“师父，你昨天去哪儿了？”
秦厌眨了眨眼睛：“月老庙啊。”
“那你记得你跟谁一起去的吗？”
“……害！”秦厌一拍脑门，总算想起来了，“你该不会在我门口站了一夜吧？傻孩子，咋不知道进屋呢？”
阿灿看着她冷笑，表情有些诡异：“我不知道躲雨，我只知道师父又丢下我一个人了。”
秦厌没在意他的阴阳怪气，直接拉起他的手腕，将他整个人拖进屋里，然后找了块麻布，一边给他擦头发，一边埋怨道：“你啊你，真是天生贵公子的命，什么都不懂，以后没有师父照顾，你可该怎么办啊？”
其实她的动作也不是很熟练，手指胡乱地揉着阿灿的头，从前她给还未化形的宿宿擦毛时也是这样做的，柔软的指尖穿过阿灿如墨的头发，擦过头皮，也不知力气是不是太重了，阿灿的脸变得通红，跟猴子屁股似的。
秦厌摸了摸他滚烫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担忧道：“这么烫？不会生病了吧？算了你先自己擦着，我去找陆玄机看看。你重伤刚愈，又淋了雨，万一伤口复发……不行不行，我先看看你伤口，得及时处理……”
说着，她直接上手扒了阿灿的湿衣服，雪白的肉体顿时映入眼帘，在他后背还有一块微微泛红的箭疤，雨水顺着肌肤缓缓划过疤痕……
也不知身体是不是被刺激到了，阿灿连忙拉起衣服，支支吾吾地说：“师父，我没事，就是淋了点雨。知道师父还关心阿灿，阿灿便一点也不伤心了。”
“我又不是大夫，难不成我的关心还能给你治病？”
“治的心病。”
“不行啊小徒弟，年纪轻轻心理还出了毛病？那说说吧。”秦厌干脆坐下来，一副知心长辈的作派，“心里藏着事总归是不好的，跟为师说说，好歹为师也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波折，什么槛不能过去？就让为师来开导开导你吧！”
阿灿深吸一口气，刚要倾吐心声，瞅见秦厌那一脸期待的神情，顿时没了兴趣。撇了撇嘴，别扭地说道：“师父，你能不能别摆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啊？哪有？没有啊！”秦厌慌张地捏了捏自己的脸，随即嘿嘿笑道，“那我做下表情管理，你也别害羞，说嘛！小徒弟跟师父还能藏秘密的？”
“……突然有些困了，在师父门口站了一夜，徒儿好困啊！”阿灿踩着走位，神不知鬼不觉便挪到秦厌的床上躺下。
“哎？你身上还湿着呢！”秦厌刚要阻止，阿灿已抱着她的被褥开始打呼。
虽说睡姿不雅，但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叛逆期，长辈说两句就不乐意听了。
想到小徒弟还在长身体，睡眠不足影响身高可就不好了。秦厌只得任由他胡乱睡着，自己则跑去小厨房视察，也不知宿宿把饭做好没。再嘱咐她做一碗姜汤，正好给小徒弟祛寒。
殊不知在她走后，阿灿忽然睁开眼睛，将脸埋在枕头里猛吸了一口，带着师父的体香窜入鼻间。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随即将整个身体都钻进被窝，里面残存的温度，令他冰冷了一夜的身体有了丝丝慰籍。
“师父……师父……”
阿灿在睡梦中温柔地呢喃，指尖轻抚着柔软的被褥，仿佛在揉捏师父的肌肤。迷迷糊糊中，他攥紧一只纤纤玉手，仿佛垂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直到对方发出一声娇呼，他才猛地睁开眼睛，盯着面前那张陌生的脸，表情很是难看。
“你是何人？怎么进来的？”
舍脂一边揉着红肿的小手，一边嗔怪道：“我倒要问你呢，怎会躺在小厌儿的床上，莫非她金屋藏娇，养了你这小白脸？”
阿灿脸色顿时难看：“不许你侮辱师父！”
听见他的称呼，舍脂恍然大悟：“你就是阿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