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沈馥不喜欢谢亦欢,因此秦厌特意不让他送自己回家。
谢亦欢仿佛一个即将与女儿分别的老妈子,对她千叮咛万嘱咐,甚至还买了一堆没用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让她带回去。
秦厌先是推辞,实在推辞不过,只好一一收下。
就这样,抱着大件小件,披着满身月色,秦厌朝仙客居的方向去了。
路过一处小巷时,忽然从里面跳出两个目露凶光的持刀劫匪。
“打劫!”
秦厌吓了一跳:“劫什么?”
“劫财!”浓眉劫匪紧盯着她抱了满怀的贵重首饰,眼里竟是贪婪。
秦厌却说:“我没钱!”
“没钱买这么多东西?”
“别人送的。”
“那你把东西留下,人可以走。”
“凭什么呀?”秦厌天真地问道,“人家送我的,又不是送你的,有本事你也找人送你礼物呀。”
“我看你是找死!”浓眉劫匪脾气不好,刚要提刀,便被身边的眯眯眼劫匪拦住了。
“哎~老黑,别那么暴躁嘛,正所谓和气生财。我看这小娘子模样俊俏,就算卖去青楼,价格也是很可观的。”
老黑两眼一瞪:“就她那小鸡仔似的身子骨,能卖几两肉?”
“这就是你不懂了,现在的青楼呀,最盛行这种……”
只见两个人的嘴一张一合,秦厌的大脑一片嗡鸣,渐渐听不清他们的声音。只感觉胸口堵得慌,有一股腥甜的液体从喉咙里涌出来。
“噗——”
秦厌猛地喷出一口血,将手上的物件染了个红。
这可吓坏了两个劫匪。
“想不到是个肺痨鬼,真晦气!”
“快走快走,别惹上什么脏病!”
“哎——”
秦厌无力地倒在地上,眼看那两人渐行渐远,她的大脑也终于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叮——
叮——
叮——
秦厌昏昏沉沉地走在阴司黄泉路上,四周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拉着她的两个阴兵有些面熟,但实在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了。
“我……我这是死了吗?”
“哟?大妹子,想起来了?”那个看上去五大三粗的阴兵态度十分热络,还笑着跟她大招呼,“放心,咱俩这关系,大哥指定助你投个好胎!”
“我真的死了?”秦厌猛然清醒,“我是怎么死的?”
“心梗死的,这病来的突然,你没反应过来也正常。”
“不……我不能死!”秦厌激动极了,“沈馥在等我回去,还有谢亦欢……我还有很多话想说,很多事没做,我不能死,我……我要回去了。”
“哎,大妹子,虽然咱俩关系倍儿铁,但你也不能胡闹啊,人死怎么能复生?”
另一个瘦阴兵也跟着附和:“你还有千百世轮回要渡,早点结束,亦能早日脱离苦海。”
“不……不!”秦厌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开锁链,朝阳间逃去。
“快抓住她!”瘦阴兵刚要去追,便被另一个阴兵拦住了。
“算了,我看大妹子也不容易,晚几天再去收魂也行。”
“你就是心软。”
“鬼哪来的心?无非是看她眼熟,想帮帮她……”
秦厌一路飞奔,地面冒出无数鬼爪想将她拖下去,她的脚腕被抓得血流不止,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但她不管不顾,一个劲儿向前冲。直到不远处出现一个光点,越来越近,从光芒中伸出一只手,她仿佛垂死之人,迫切地抓住那手,然后两腿一蹬,从软榻上惊醒过来。
“富贵兄?”
秦厌一睁眼,便看见沈馥焦急的面容,自己正紧紧抓着她的手。原本纤细的玉手被她抓得充血发紫,惨不忍睹。
她连忙松手,挣扎着坐起来,却因为动作太猛,大脑一阵晕眩,差点儿又倒下去,好在沈馥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扶了起来。
“你将我带回来的?”秦厌半眯着眼,食指与中指合并,轻轻按揉太阳穴。
沈馥却道:“收拾东西,现在便跟我回长留山。”
秦厌愕然,呆了一下:“这么快?”
“你时日不多,若早日赶赴长留山,阴兵也近不得。”
“我还剩多少时日?”
“不到两日。”
秦厌脸色一沉:“是因为……我爱上了谢亦欢?”
“这是司命簿上定好的命,你会死在最爱他的时候,我也改不了。”
“失去束缚,我竟这么快就到了最爱他的时候。”秦厌笑了,“若他知道我已经如此爱他,一定会很开心。”
沈馥面有愠色,轻声呵斥:“都这时候你还想着他,他又为你做了什么?到现在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沈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没有人比沈馥更懂秦厌,即使再恨铁不成钢,她也只得答应:“我不会将你的死期告诉他。”
“多谢。”
“方才他来过一次,我说你还在睡觉,他便一直在仙客居外等。你要见他么?”
“谢亦欢来了?不早说!”秦厌激动地跳下地,鞋都顾不得穿,便飞奔去见谢亦欢了。
看着她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沈馥心头五味杂陈,说不上是痛心还是嫉妒。
“谢亦欢!”
谢亦欢回头,手里还举着一支糖葫芦,见秦厌鞋都没穿便跑来见他了。不由得眉头一皱,责怪道:“这么急,又不是没见过我。”
“这不是怕你久等嘛。”秦厌笑嘻嘻的,满眼都是对方的模样。
谢亦欢将糖葫芦递给她,随手揉了揉她凌乱的头发:“喏,给你买的。”
秦厌一边接过,一边面露嫌弃:“我不爱吃糖葫芦,好酸的。”
“我给你买的,一定是最甜的。”
“真的?那我可要尝尝……哎哎,你做什么?”
谢亦欢忽然打横将她抱起,吓得她花容失色。
“地上凉,带你回去穿鞋。”
“嘿嘿,你一直抱着我,就不凉了。”
“想什么呢?你最近吃胖了那么多斤,抱你比抱猪还累!”
“你敢骂我是猪?”
“骂你怎么啦?你是猪,我就是养猪户,将来我还要养你一辈子呢,这才抱怨两句,你就受不了啦?以后别让我养你呀。”
“你别想逃。”秦厌心满意足地舔着糖葫芦,“听他们说,我以前也养过你,现在你养回来,就当还债了。”
“是是是,都是我欠你的,这辈子还不清了,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