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若无初见君
思君2021-08-12 13:392,060

  烈日当头,山间羊肠小道上,走着两个相互搀扶的身影。

  不是没有想过会有今日这般逃命的狼狈,但是雁期归心里却没有丝毫后悔,他咬咬牙齿继续用力搀扶着公孙澈摇摇欲坠的身体,昔日我做错了事,对不起你,现在绝对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在西镜受了刑,再加上公孙澈身子本就单薄,所以现在即使是被雁期归紧紧扶着,他也无法正常行走,“放开我。”他伸出手用力去推雁期归,但是实则没有半分力气。

  “阿澈,坚持住,我带你走。”雁期归索性弯腰把他背在了身上,用袖子抹了抹已经流到下巴上的汗珠,继续朝前走。

  可是偏偏天公不作美,本是烈日当空的天气,竟然没多时便下起了大雨,泥土地瞬间变得泥泞不堪,走了几步,雁期归腿脚上便满是泥渍,本就狼狈的二人此刻更加让人不忍直视。

  雁期归唤了几声阿澈,却没有听见回应,许是晕过去了。他心里更是急躁不已,好不容易才把人带出来的,绝对不允许就这样再次失去。于是他把身上的人往上颠了颠,紧绷着全身肌肉继续走。

  阴暗的山洞里,虫蚁纵横,雁期归进去的时候更是引得一阵蝙蝠潮涌一般飞了出来,可是他也并未在意,放下公孙澈后便开始找柴生火。洞中潮湿,他足足忙活了半晌才找到一点材料,眼下正蹲在地上鼓着腮帮子使劲吹。

  火苗终于升起来了,他也没先着急自己,而是去扒了公孙澈的衣服放在火上烤,只给他留了一件内袍。等到公孙澈醒来的时候,所见的便是雁期归光着膀子坐在火堆前,脸上一片明亮一片晦暗,而他手里拿着的是自己的衣服。

  “来,把里面的衣服脱了,先换上这个。”雁期归见他醒来,便柔声道,看公孙澈依旧不动,便又道:“衣服湿了,容易生病,你……若是不喜,我转过去便是。”说罢他果真转过身去了。

  公孙澈默默换好衣服,才开口:“转过来吧。”嗓音嘶哑无比。

  雁期归转过身,又拿起公孙澈换下的内袍继续烤,也不说话。因为面对公孙澈,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对不起吗?已经成了这副局面,对不起有个屁用。公孙澈也不说话,看了一会雁期归,便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似乎在闭目养神。

  山洞外雨水仍在滴滴答答个不停,天与地皆是一片朦胧雨色。

  山洞内,虽不暖,但终归是有人与自己相伴。

  慕琴所带的军队却未停歇,迎着大雨继续前行。马蹄溅起飞泥,洒在时光的碎痕里,警告着他只能一往直前。他回过头去看,雨雾之下的东楚,朦胧宛若仙境,将所有的盛与衰全刻画成淡淡的水墨。也不知道那个真正的造物者,执笔者,在很远很远的以前,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天气里,怀着一幅什么样的心情,画出这样一幅盛大的浩荡。

  大军经过一个幽幽的山洞,或许还有人偶然瞥见了里面的火光,但是谁都没有停下去看。或许在这般雨水浸泡的气氛里,只有错过能与之相配。

  以至于在很久很久的以后,慕琴总是会对着一座孤坟轻笑,大笑,狂笑。说到底,我们之间从头至尾,都是一场闹剧。剧中的你我,兀自唱着自己的戏。

  雨水冲刷了血迹,条条汇成河,那些死去的将士睁着空洞的惊恐的大眼睛躺在冰冷的土地之上,死去。横尸遍野,也注定无人收尸。

  大军赶到战场的时候,所看到的便是这般景象,慕琴强忍住内心的干呕,对走上前关切自己的戚重山摆了摆手。戚重山还是道:“相爷还是先去歇歇吧。”

  慕琴却径直略过了戚重山,站在千军万马之前,大声道:“东楚的将士们,我来了。”

  我来了,便不会再让你们孤独的死去。

  我来了,便不会让大地再次染成红色。

  我来了,便要将你们带回东楚。

  也不知道千军万马之中,是谁先高声附和上一句,然后呼喊声便此起彼伏,然后再变成统一高亢的嘶吼:消灭西镜,不死不休。

  当天的晚上,戚重山,火儿,南山都来到了慕琴营帐。

  戚重山道:“听说此次西镜王子领兵出征,怕是会与我们对上。”

  “哦,是吗?”慕琴轻声道:“我怎没听过西镜有王子?”

  “或许……”戚重山支吾道:“伏篙从未舍得让王子上过战场吧。”

  这个理由……确实是很牵强。慕琴无语道:“行了,你们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这下是火儿开口:“我们想让爷不要上战场,留在后方坐镇便可。”

  坐镇?那不是什么都不做吗?慕琴果断地摇头拒绝了。南山素来没心没肺的脸上也着急了,上前一步道:“上战场可不是闹着玩的,小相爷你可不要意气用事。”

  “我从不意气用事。”慕琴回答:“戚将军也教了我好些枪法剑术,你们不用担心我。”见三人又要说话,他便作势的打了个哈欠,“快走吧,我要睡了。”

  于是三人只能灰溜溜地又走出来了。南山抱着胳膊道:“我早就说过的吗?小相爷性子倔的很,他可不会同意。”火儿暗地里捏了他一把。

  戚重山依旧面无表情,说了累了便径直去睡了。他怎么会不知慕琴的性子倔,只不过心里还是傻傻地以为着自己的一位,抱了一丝单纯的侥幸。

  若是无法阻止你,我便好好保护你。

  当然他也不可能知道慕琴一夜未睡,呆坐在铺上一宿,如同一个没了丝线的木偶连动一下都过于勉强。他在想那个从未听闻过的西镜王子,会不会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如果是,战场之上,他会不会朝自己刺下冰冷的一剑。亦或是,自己刺了他冰冷一剑。

  他想起很久以前的初见,他释释然掀开军营大帐,便见躺在床榻上的那人,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周身却如清新淡雅的青莲,让他呼吸几欲停滞。现在想来,或许只是一那眼,便注定了这以后万种劫数。

继续阅读:第一百五十五章枉生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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