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煜的话，王迪不由得一怔，“你想请我？”
沈煜低笑了一声，说：“毕竟咱们曾经在一间公司待过，你有多少能力，我心里还是清楚的。你跟了肖波这么多年，他都舍得放你出来，那是他的损失。我不一样，我这个人，最看重的，就是人才。”
这几句话，几乎每一个字都印在了王迪的心坎上。
是啊，他跟了肖波那么多年，从Unico到博飞，从来都是尽心尽力。肖波也曾经很多次夸赞过他的能力，让他以为，他终有一日会在肖波手底下大展拳脚，一展抱负。
可是怎么都没想到，如今，就为了一个空降的林敏，肖波就让他离开了公司。
简直是荒唐可笑，匪夷所思！
他这么多年，这一片赤诚、一片忠心，简直算是喂了狗！
想到这里，王迪忍不住重重捏了捏面前的酒杯，随后端了起来，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
沈煜见他这个模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看你这个样子，应该还没找到合适的下家吧？你也知道，我公司项目多，时间紧，任务重，目前正是缺人才的时候，你要是有兴趣，想通了，那就来找我，知道吧？”
说完，沈煜就站起身来，搂着旁边的美女走开了。
王迪坐在那里，盯着沈煜的背影看了许久，虽然酒精不停地在身体里发酵，但他的脑子还是清楚的。
沈煜之所以主动向他递来橄榄枝，未必就是真的看重他的能力，如果是，那他在博飞的时候，沈煜就可以挖他跳槽。
而现在，他和肖波闹翻，离开博飞之后，沈煜就找来了。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博飞。
因为从前和于飞结下的梁子，沈煜这些年来一直处处针对博飞，然而肖波和于飞不搭理他，基本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而现在，沈煜大概从他身上看到了机会。
他是博飞的元老，博飞的一切，除了肖波和于飞，大概就属他最了解了。
沈煜能看上他，无非就是因为这一点。
他如果去了沈煜的零和游戏，势必就要背叛博飞，将自己知道的有关博飞的一切都要出卖给沈煜。
想到这里，王迪心里掠过一丝迟疑。
然而下一刻，他就又已经清醒了。
为什么不行？
是肖波和于飞先出卖了他，不顾这么多年他鞍前马后的功劳，毫不留情地将他踢出了博飞，他再怎么做，也不过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罢了！
想到这里，王迪咬了咬牙，猛地站起身来，在舞池旁边最大的卡座里找到了沈煜。
“沈哥，我跟你干！”他说。
沈煜揽着美女，吸着烟，看着他那个样子，胜券在握地笑了起来。
……
王迪去到零和游戏的第三天，黑黑也向肖波递交了辞职信。
肖波早就已经收到王迪去了零和的消息，见到黑黑的辞职信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程式化地问了问黑黑离职的理由，又祝福了一下他将来的事业，自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黑黑走出肖波办公室的时候，于飞正好和他擦肩而过。
黑黑从前见了他都是点头哈腰地打招呼，今天却只是懒洋洋地瞥了于飞一眼，竟连招呼都省了。
于飞心头冷笑了一声，直接推门走进了肖波的办公室。
肖波正将黑黑的那封辞职信丢进抽屉，于飞大喇喇地往他跟前一坐，瞥了一眼那个信封，道：“辞职了？”
肖波耸了耸肩，道：“意料之中了。”
于飞冷笑一声，说：“难怪拽得那个样子，看起来，沈煜那边条件给得不错啊。”
肖波呼出一口气，道：“走了也好，少个搞风搞雨的人，办公室也会和谐一点。”
“切。”于飞嗤之以鼻。
肖波瞥他一眼，道：“你的坏脾气收敛一点，办公室就会更和谐一点。”
“死胖子，你想死是不是？”于飞抓起面前的一只笔就丢向了肖波。
肖波轻松地接住那支笔，顿了片刻之后，却又轻轻叹息了一声。
于飞听他罕见地叹气，不由得微微拧眉，道：“怎么了？”
肖波活动了一下自己那根本看不出来的脖子，说：“公司内部的事情是解决了，其它问题还有呢。”
“你是说殷亚？”于飞说，“这次的款项不是已经到了吗？”
“是啊。”肖波说，“可是太费劲了。如果这次都这么费劲，那最后那笔钱——”
“你这也太悲观主义了。”于飞说，“还没到那时候就先愁上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肖波想了想也是，只能耸了耸肩。
于飞还要说什么，身后，肖波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紧接着，林敏直接将门推开一半，拿着文件夹指了指于飞，“于飞，你出来一下，跟你开个会。”
她似乎很着急，说完这句，扭头就又走了。
于飞坐在那里，都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肖波笑得乐不可支，说：“听见没？制作人喊你开会呢，搞快一点！”
于飞脸色很难看，“她这态度是不是过于恶劣了点？”
“有吗？”肖波说，“我没觉得，制作人对程序员这么说话，你觉得过分？”
于飞听了，忍不住伸出手来，重重朝肖波指了指，才又道：“别以为王迪和黑黑走了，公司就会归于平静。有这个女人在，没那么容易！”
“你怎么还放不下那你点偏见啊？”肖波说，“我看这两天公司氛围不知道多好，原先不服林敏的那些员工，也开始尊重她了。只有你，一肚子的意见。”
“哼！”于飞说，“那就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肖波说，“我看你啊，全身上下只有嘴是硬的！”
“放屁！”于飞暴怒，“老子全身上下都硬！”
话音落，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肖波忍不住笑得拍桌子。
于飞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扭头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
虽然于飞嘴上不愿意承认，可是实际上，在王迪和黑黑离开之后，整体工作氛围便轻松，工作内容也变得井然有序，是所有程序部和美术部员工公认的。
林敏身为制作人，并没有高高在上，反而亲力亲为地参与到游戏的创作之中，偶尔提出的点子，更是为游戏注入了不少亮点。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公司士气都是很好的，上班的时候办公室里各司其职，下班的时候大家一起聚餐喝酒，凝聚力空前。
面对这样的情形，肖波又一次问于飞，“怎么样？还嘴硬吗？”
于飞丝毫不负肖波的期待，说：“我就说她擅长收买人心吧？”
肖波简直无言以对。
于飞喝了口酒，抬头看见人群中正霸着麦克风唱个不停的林敏，视线停留了片刻，才终于又收了回来。
公司这种整体向好的氛围中持续了小半年，《热血学院》的研发也逐渐进入了收尾阶段。
这一天，肖波回到公司之后，将公司的所有人集中了起来——
“有一个好消息跟大家公布，我们的《热血学院》，已经顺利地签下发行代理合约了！”
此言一出，公司里顿时沸腾起来，一片欢呼。
林敏倚在自己办公室门口，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控制不住地面露微笑。
签下发行代理合约，也就是说，离游戏正式推出上市已经不远了！
大家忙活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看见成效了！
“今天下班之后，我请大家吃饭，所有人都要出席！一个都不能少！”
办公室里顿时更加热情高涨。
肖波抬起手来，安抚了一下大家的情绪，说：“但是不要忘了，咱们下周就要出Beta版本，未来一周的工作还非常紧张，今天吃完晚饭后，大家回去好好地睡一觉，接下来，请继续加油！”
肖波说话一呼百应，大家全部都欢呼雀跃，精神饱满亢奋。
肖波笑着穿着办公区，走到林敏面前，笑着问了句：“下周发版本，你这个制作人，有信心吧？”
“那是当然。”林敏说，“我盯着做出来的游戏，一定不会有问题！”
肖波默默地朝她伸出了一根大拇指。
林敏直接跟他对上了拳头，说：“放心吧，不会辜负你签下来的发行代理合约的。”
到了发版本当天，林敏一早就赶到了公司，没想到还有一批人比她还要早，个个精神爽利饱满。
林敏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正要进自己的办公室，忽然就听见有人喊她：“林敏！”
林敏有些诧异地回头，就看见没穿外套的于飞端着一杯咖啡站在茶水间门口，正脸色不善地看着她。
林敏不由得疑惑，道：“怎么了？”
“怎么了？”于飞盯着她看了又看，“你穿的这是什么？”
林敏低头看了看自己。
她知道今天发版本是大日子，特地穿了一条经典的小黑裙，外搭一件白色外套，还戴了珍珠耳环当配饰，简约优雅又大气，有什么问题吗？
她正疑惑，刚进门的唐小琪也看见了她，一声惊叫冲上前来，“敏敏，你今天怎么穿这身？”
林敏简直一头雾水，“这样穿怎么了吗？”
于飞看她那眼神，简直恨不得要将她当成木头来敲了！
唐小琪看得出来，连忙拉着林敏到旁边，说：“你不知道吗？发版本的时候穿衣服是有讲究的，尤其你是制作人，你得穿绿带金的衣服啊！”
对这一点，林敏还真是一无所知，“这……这是什么传统？”
“这叫彩头！你想啊，绿色代表pass，金色代表可对外发布，这么吉利的彩头，可不兴破坏的呀！”
林敏又愣了一下，随即才回过神来，又扭头看了于飞一眼。
难怪那家伙看他的眼神……
“可是……我没有绿色带金色的衣服啊？”林敏说。
于飞正好打两人身边走过，听见林敏这句话，当即停了下来，怒瞪着林敏，说：“没有就去买！立刻！马上！”
林敏见他这态度，险些就要跟他杠起来，唐小琪连忙拉住她，说：“敏敏，你别跟他吵了，这是你进公司之后第一次发版本，你得重视起来呀，赶紧去买一件吧！”
林敏看了看时间，说：“问题是这么早，商场也没开门啊，我上哪儿买去？”
“你先出去逛逛，总有开门的店，十点半之前回来就行，抓紧抓紧！”
林敏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办公室也没来得及进，扭头就又出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