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担心的是你的安危,这几日,你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边。”武御寒注意到陆小词低落的情绪,忙关心地问:“怎么了?”
“我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大仇得报的那一天。”陆小词失落地说道。
“如果你要我杀了刑威,我现在就可以动手,但是,这样太便宜他了,我们必须抓住他的把柄,把他的罪名公之于众,这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方式,不是吗?”
陆小词点头:“道理我都明白,可实在是太煎熬了。”
“再忍一忍,我一定会手刃他的。”说实话,武御寒也不敢相信和不愿面对这一切,刑威就像他的第二个父亲,当年老城主失踪后,城主之位空缺,是刑威和母亲大人力排众议,才让他坐稳了这个位置,更何况他还是刑西扬的亲生父亲。
那么,《江湖大道诀》的最后一页,就是刑威撕的吗?
父亲当年,是被自己的好兄弟刑威所背叛,才不得已逃到崇文城,而后又惨遭毒手吗?
武御寒突然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他走到一个角落里,扶着墙,慢慢平复着情绪。
陆小词走过去牵着他的手,她知道,他们的痛苦都是相通的,他们要面对的敌人都是同一个,她内心饱受折磨的同时,武御寒也不必她好到哪里去。
回到城主府,陆小词发现院子的地上铺着很多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字,墨汁未干,压着石头,在太阳下晾着,陆小词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发现异常的熟悉,都是《霸道捕头爱上我》的章节,只不过这书法实在是惨不忍睹。
她顺着纸张往前走,看到顾软软和几个丫鬟、小厮正趴在桌子上,拿着毛笔认真地写字。
陆小词轻轻地敲了敲门,顾软软抬头看到陆小词,放下手中的毛笔,来到她的跟前:“夫人!”
陆小词见顾软软的脸上都是墨水的印记,笑了笑:“你这是在干什么?”
“抄写小说呀,现在不光我爱看,府里的丫鬟都爱看!但是光有一本怎么够呢?于是我就想到了抄写的办法,一人抄一本,可不就能借阅更多本了吗?对了,西街包子铺的老板娘,说我要是送给她一本抄写的,她可以免费让我吃一个月的肉包子呢!”顾软软一说到吃的,就控制不住地手舞足蹈。
“这倒是个好办法哎!”陆小词突然想到武御寒之前说的文化交流的事情,也许可以从小说入手,在尚武城加大抄写本的数量,进行售卖,而且《霸道捕头爱上我》虽然是本言情小说,但是里面不乏有对崇文城的描写,如此一来,也可以让尚武城的百姓更加了解崇文城。
想到这里,陆小词直接拿出钱作为奖赏,塞到顾软软的手中:“你传令下去,把我从崇文城带回来的那十多本小说都进行抄写,然后拿出去售卖。”
“真的吗?”顾软软简直是不可置信。
“嗯,不过你们的书法得练练了,这么丑可不行,我教教你们吧。”陆小词走到屋子里,在宣纸上画了个田字格,认真地解说道:“你们以后写字呢,一撇一捺都要在这个方格里,这样写出来的字才是方方正正又好看的。”
陆小词又画了好几个田字格,然后递给顾软软,顾软软学着陆小词的字迹,但线条不是很流畅。
陆小词又想到一个办法,她将一张比较薄的宣纸覆盖在自己刚刚写的字上面:“你这样描摹着试试看呢?”
顾软软又尝试了一次,这回字写得果然工整许多:“哇塞,比学会一个新的武功有成就感多了。”
陆小词笑了笑:“你就用我这两种方法,试着把字写端正,每天练习几页,很快就会有成效的。”
“好啊!”顾软软顿时来了干劲,其他丫鬟小厮也很感兴趣地纷纷效仿。
很快,几十本抄写本写完了,顾软软放到西街包子铺的老板娘那里进行售卖,陆小词兴致勃勃地前去观望,武御寒担心她的安危,一直都是形影不离地跟着她。
陆小词本以为几十本小说会一售而空,可没想到却无人问津,倒是一旁卖武林秘籍的书店门庭若市。
顾软软守在摊位前,很心急,她按照陆小词的指示,已经把书籍的价格一降再降了,并且打出了买一赠一的活动,以及最后降到一文钱,终于吸引了一些路人,但路人在听闻这是言情小说后纷纷摇头:
“谁爱看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啊,不如多学几招武功保命要紧!”
“儿女情长简直是耽误我练就绝世神功!”
“你该不会是崇文城派来的间谍吧?这些书白送给我都不要!”
……
顾软软被这些话气得够呛,撸起袖子就要跟对方打起来:“你们都没看过这些书,有什么资格妄议!”
就在场面闹得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陆小词和武御寒赶忙上前劝架,偏巧这时候天又下起了大雨,雨水噼里啪啦地落下,大家只好先把书摊收走。
顾软软几乎快要哭出来:“这些好的东西,为什么大家不喜欢呢?”
“总要有个慢慢接受的过程嘛。”陆小词安慰顾软软,与此同时也叹了口气,看来想要推广文化并非一件易事啊,大家对小说都这么排斥,更别提让他们看唐诗宋词了。
“你之前是怎么爱上看小说的?”晚上回到房间歇息的时候,武御寒问陆小词。
“以前家里摆了很多啊,但我那时候年纪还小,爹娘不让我看,我都是偷偷地看的,有时候也会跑到茶楼里,去听说书人讲述。”
“那你是更喜欢自己看呢,还是听说书人讲呢?”
“当然是听说书人讲了,抑扬顿挫,饱含感情,听着听着就能代入到故事中,也不用自己费劲地看,还伤眼睛……”陆小词说着说着,忽然反应过来武御寒话里的含义,她看向似笑非笑地武御寒:“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用说书的方式吸引大家?”
武御寒点头,拿来一本武功秘籍,递给陆小词:“你看看,尚武城平时看的秘籍,跟你们崇文城读的小说,有什么不同吗?”
陆小词翻开看了看:“这些武功秘籍都是用绘画的方式呈现,更像是画本!”
“没错,尚武城的百姓从小就不爱念书,你让他们看小说,也许他们大字都不识几个,怎么可能还去体会小说里人物的爱恨纠葛呢?”
陆小词恍然大悟,拍了下脑袋:“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武御寒笑了笑:“这算是夸奖吗?”
“当然了。”陆小词又来了兴致,开始筹划着,但很快犯了愁:“可是在尚武城找个说书先生很难吧?从崇文城请过来的话,通行文书什么的又太麻烦了。”
“为何要请说书先生?”
“不请的话怎么……”陆小词嘀咕着,再次反应过来:“你是说,让我去当说书人吗?”
武御寒抿嘴一笑:“在尚武城,还有谁比你更了解这些小说以及作者本人吗?”
“可是,我没做过哎……”
“凡事都要有第一次。”武御寒将武功秘籍放到一边,搂过陆小词:“娘子,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先睡了吧。”
武御寒抱着陆小词躺到床上,正要去吻她时,陆小词却将头偏到一边,激动不已地坐起身子来:“那我是不是从现在开始就要准备了?天呐,我好紧张,我得再把鹿大大的小说再看一遍!”
陆小词从床上下来,来到桌子边,挑灯开始念书。
武御寒无奈,这被窝好不容易给暖热乎了,结果娘子走了,他来到陆小词的身边:“乖,先睡觉,明天再看。”
“不行啊!我现在状态来了,而且晚上记忆力更好!心也更容易静下来!”
武御寒看着陆小词一脸坚定的模样,突然有些后悔在大晚上的给她提议了,他只能撇撇嘴,委屈巴巴地躺回到床上,望着娘子的背影黯然伤神。
但下一秒,武御寒因为太累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武御寒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摸了摸床旁的位置,是空的,他睁开眼,看到陆小词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武御寒赶紧走过去,将陆小词抱起来,陆小词睡得迷迷糊糊的,往武御寒的怀里蹭了蹭,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咪。
武御寒正要把陆小词放到床上,陆小词却搂紧了他的腰不肯松开,武御寒只好坐在床边,让陆小词在自己的怀里躺着。
到了辰时,顾软软要来叫武御寒和陆小词去给老夫人请安了,她在门口敲了三下,武御寒低声道:“进。”
顾软软走进来,结果就看见陆小词躺在武御寒怀中酣睡的这一幕,端着洗脸盆的她一时间无所适从。
武御寒一本正经:“你去跟老夫人说,我和小词今日就先不去请安了,她昨晚忙得有点累。”
“好。”顾软软意会过来,为了不吵醒陆小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但她帮武御寒传的话,到老夫人那里却变成了言简意赅的:夫人昨晚很累。
老夫人想入非非,露出一个十分满意的笑容:“看来抱上孙子指日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