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冬暖蹭的站起身来,气到小脸鼓鼓的。
跟她比起来,最不愿意见到的人没出现,季昱寒倒是心情大好。
他似笑非笑的盯着叶冬暖,但目光飘过她的伤口,心思还是会别牵引。
叶冬暖最不待见季昱寒这副神情。
永远都是,老子就是这么牛掰特斯拉,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她左手拢了拢头发微微前身盯着病床上的季昱寒。
叶冬暖:“做人呢,要讲良心!是我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把你抗下楼的,没有我,你这会儿都已经怕是进重症监护室了。我不求你感恩戴德,你能不能开口闭口别往人心脏上插刀?”
季昱寒挑起眉尾。
感恩戴德?
他饭吃的好好的,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怎么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她不自己反省一下,还想着邀功?
不过,目光扫过叶冬暖缝针的伤口,季昱寒忍了。
叶冬暖见季昱寒少有的没回怼自己,身上的气焰就腾了起来。
她抬手翻出自己的包包,将缴费单仍在了季昱寒面前:“一共一千块,报销!”
季昱寒蹙眉,抬手摸过了缴费单,瞟了一眼抬头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从我们的账里扣!”
叶冬暖:“……”
阿西吧!
想赖账是吧?
那她得好好跟季昱寒掰扯掰扯。
“没问题。”
叶冬暖漂亮的小脸上挤出了一个职业假笑。
她欠身靠前,眼也不眨的盯着季昱寒:“我没那么小气,医药费我包了,就当行善积德。”
叶冬暖接着说:“但是,既然季先生想要明算账,那我也觉得是有必要好好掰扯一下。”
季昱寒唇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倒是想听听她说些什么。
叶冬暖挑眉:“咱们暂且不论别的,今天是我抗你来医院的吧?”
季昱寒不动声色,点头。
叶冬暖:“是不是我救了你一条命?”
季季昱:“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是谁拉着我进了那个储物室?”
“那不重要!”
叶冬暖狡辩,“重要的是,储物室我也进去了,我没死。只有你犯晕,那是你个人体质的问题,这怪不到我头上吧?”
呵!
季昱寒心里冷笑一声。
论强词夺罗,这个女人怕是无人能及。
他也不气恼,盯着叶冬暖时墨眸浮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危险,邪魅,不可捉摸。
叶冬暖被他这么盯着,身上的汗毛没来由的炸了起来。
他这又是什么眼神?
像是要吃人都不吐骨头似的。
季昱寒:“说到个人体质,我倒是想起来了。我的禁忌你不是已经烂熟于心了吗?明明知道我对一些气味过敏,你还拉我到那样的房间。说真的,这可以告你一蓄一意一谋一杀一了!”
他把最后几个字咬的格外重。
叶冬暖听了都害怕!
被他回怼,一口气卡着喉咙里,心里憋屈的抓狂。
混蛋!
吕洞宾!
不识好歹!
说什么自己蓄意谋杀。
早知道就让他挂在里面好了!
气结的叶冬暖双手攥拳,伤口处麻醉剂药效刚过,肌肉紧绷带的伤口一阵钻心的疼。
“嘶……”
叶冬暖赶忙松开了手掌。
太疼了。
刚刚还不容易蓄满的气势瞬间崩了。
季昱寒听了她的痛呼,眉心一动。
他收了眼眸里的锋芒,给她顺了个台阶:“不是说要算账吗?”
叶冬暖吸了口凉气,盯着他:“算,当然要算。你刚刚说什么蓄意谋杀,蓄意谋杀谁会救你啊?我不管,我也是个生意人呢,我不做亏本的买卖。”
季昱寒见她昂着高傲的头颅,竟学学着他的口气,那他说过的原话怼了回来。
在这明城,敢这么做的女人,她怕是头一个。
季昱寒:“你想怎样?”
叶冬暖后者脸皮,眼也不眨:“当然是要酬金了!”
季昱寒:“……”
果然是个烂俗透顶的女人。
开口闭口,钱钱钱!
叶冬暖继续说:“既然你喜欢从我们的旧账里扣,那我就直接开价了!”
说完,她把伸出五根手指在季昱寒眼前晃了晃。
季昱寒蹙眉:“50万?”
“偶吼吼~”叶冬暖夸张的摇摇头,“季先生,我就从来见过你这么自降身价的成功人士。”
她得意冲他眨眨鹿眸:“拍卖会上一条9.9包邮的项链,你都能炒到1000万。您的命这么矜贵,怎么可能是50万?”
季昱寒心里憋着气,懒得跟她玩哑谜,抬手扯扯自己的领带。
叶冬暖继续不知死活的在季昱面前挥舞自己的小爪子:“您这么尊贵,人身保险也得千万起步吧?我给你打个着,一口价500万?”
“咳咳……”
季昱寒被叶冬暖这个女人气到直犯咳嗽。
500万?!
你怎么不去直接抢银行?
人家是狮子大开口。
我看你是贪吃蛇要吞象!
“舅舅,别激动。”
叶冬暖抬手“贴心”的帮季昱寒拍了拍后背,一脸呆萌:“反正啊我们的旧账1000万里扣,很方便的!”
季昱寒一个眼神杀,叶冬暖吐了吐舌头。
算账可是你提醒我的,现在凶什么凶?
见季昱寒目光如寒刃,却不吭声。
叶冬暖觉得气氛不妙,自圆其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特气人?恨不得扇我?”
季昱寒:“……”
既然这么有自知之明,还在变着花样作死?
叶冬暖:“你看啊,我给你分析一下利弊。咱们两个呢一看就是那种从母胎里自带的不和。俗称,宿命!”
“我发誓。”
叶冬暖为了表达自己真诚态度,做对天起誓状:“等我们之间旧账两清了之后呢,你出现的地方,我自动退步三舍。不,我直接遁地,我绝对不会让你在看到我,以免咱们相克……”
呵。
冠冕堂皇!
连封建迷信那一套都搞出来了。
这才做她助理第一天。
叶冬暖就时时刻刻想着怎么遁地,怎么脱岗了。
就这么想躲着自己?
是为了好继续去找顾倾铎死皮赖脸续前缘?
季昱寒一想到这些,心里没来由的烦躁!
不爽!
季昱寒阴恻恻的盯着她:“我命硬!想到能克到你,我也就放心了。”
叶冬暖:“……”
这个男人……
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听。
试问她叶冬暖可是朋友圈里出了名的“说客”。
怎么到了季昱寒面前,所有招数都宣告失灵了?
气啊!
叶冬暖颓败。
然后狠狠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季昱寒漫不经心的瞧着她,唇角不自知勾起笑意。
那绝对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
饶是他学富五车,一时间竟然也找不出措辞来形容这种心境。
她在生气,她在闹。
好像自己安静的这么看着,也被有一种小美妙。
沉默。
两人谁都没吭声。
隔断区域一下子安静下来。
叶冬暖继续高冷,她在囤积战斗力,等待满血复活。
然后一击即中,挽回颜面。
“咕噜噜~”
可措不及防的饥肠辘辘声在安静的空间内炸了起来。
直接把她的颜面拖进了谷底。
这个胃啊~
不争气啊不争气!
叶冬暖伸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可这它对饥饿的咆哮哪里是这么容易能遮掩住的。
季昱寒抿了抿唇,看了一眼腕表。
现在已经下午四点。
中午时,自己已经用过餐了,她一直在门外候着,滴水未进。
现在饿了也是正常。
他抬头看了一眼悬在头顶架子上的点滴袋,还有小半袋。
可照这个速度看,至少还得半个小时还要多。
等不了那么久了。
季昱寒抬手去拆封着点滴针头的医用胶带。
“你在干嘛?”
叶冬暖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也顾不得自己身上伤口疼,连忙伸手阻拦。
季昱寒却不为所动,三下两下拔掉了针头,下了病床。
他居高临下盯着叶冬暖,眯着眼眸,却是眼也不眨的盯着她。
叶冬暖被他盯的不知所措,缩了缩肩。
什么意思?
刚刚他不是吵赢了吗?
难道还不过瘾,还要跟自己比试下拳脚?
比就比,谁怕谁?
叶冬暖默默的交叉手臂护在身前,动作片里经典的防御手势。
季昱寒一脸黑线。
果然,这个女人的脑回路跟正常人就是不一样。
他真想动手,她能防的了吗?
傻气!
季昱寒懒得解释,一手从床头柜上摸起了叶冬暖的背包,一手扣住她的左臂:“走。”
“干嘛?”
叶冬暖云里雾里,当然要挣扎:“去哪儿?你药还没挂完呢……你知不知道这都是拿银子换来的,你……”
季昱寒侧头一个眼神杀,叶冬暖抿唇,把后半句吞进了肚子里。
一路被季昱寒拉着。
叶冬暖都有点跟不上步伐。
季昱寒几个小时前还气若游丝,险些挂掉的架势。
这会儿就健步如飞了。
充钱复活的吧?
还是装模作样,故意整自己?
显然,后者不太可能。
来到停车场,季昱寒抬手开了门车门,二话不说就把叶冬暖塞进了副驾驶。
叶冬暖怔了怔:“sir,你是要自己开车吗?”
季昱寒眼角余光瞟了她一眼。
不然呢?
让你戴伤开车,然后我们一会儿双双被抬上担架,再拉回医院吗?
“那我们去哪,你至少跟我说一声吧?”
叶冬暖刚刚被他瞪了一眼,声音都变得弱许多。
季昱寒抬手扣安全带:“系好安全带,拿好钱包。”
“呃?”
叶冬暖提到钱就激动,她下意识捂好了自己的包包:“凭什么,你又要干嘛?”
季昱寒瞟了她一眼。
看到她小气模样,就头疼:“肚子饿不用吃饭?吃饭不花钱,你吃霸王餐?”
叶冬暖怔住。
所以……所以刚刚自己不争气的肚子只叫唤了一声,他就听进了心里去?
而且,还直接拔掉了点滴?
叶冬暖眼巴巴瞧着季昱寒,像是受宠若惊的小萌物。
季昱寒要的可不是感恩戴德,他侧头看她补了一句:“你请客!”
“为什么?”
前一秒还心神荡漾,下一秒叶冬暖就急头白脸起来。
叶冬暖:“凭什么我请客?你讲不讲道理?”
季昱寒:“入账500万?难道不应该请客?”
叶冬暖:“……”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刚刚在医院里那笔“生意”成了?
偶吼吼!
叶冬暖心底里的小人星星眼,抱头尖叫。
可表面上,她尽量压制自己情绪,不要表现的过于眉飞色舞。
叶冬暖瞧着季昱寒,忍不住拍彩红屁:“我就知道,季先生是人中龙凤,肯定不会拒绝我的提议。你真是太英明,太帅了。我从来没见过像您这么年轻有为,这么有洞察力,这么完美……”
“咳咳!”
季昱寒被叶冬暖马屁精气的直咳嗽:“再废话,直接给你设置一个禁言模式!”
真不知道她得意什么?
就算是砍掉500万。
你以为就能逃脱我的手掌心?
“好好,嘘嘘~”
叶冬暖怕气着季昱寒他会返回,所以表现的特别乖巧:“我请,我请!那我得好好想想,一会儿吃什么……”
她说着低头去包包里翻找钱包,忽然出了一声惊呼:
“钱包呢?诶,钱包呢?”
叶冬暖小脸上的神色都变了:“我……我钱包不见了!”
季昱寒:“……”
撒谎不打草稿。
抠门成精!
叶芳菲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市井的女儿?
他懒得去看她,阴恻恻的说道:“然后呢?我请?”
“不是,不是。”
叶冬暖主动把包包递到了他的眼前:“我不是在抖机灵。是钱包真的不见了。”
季昱寒瞟了一眼,钱包是真没瞟见,倒是瞟见了一兜子乱糟糟的化妆品。
“你先等我一下。”
叶冬暖解了安全带:“应该是缴费的时候落在柜台了,我先去看一眼。”
开门下车之前,叶冬暖还不忘再三证明跟季昱寒证明自己的青白:“我不会赖账的,你等着我,不许像上一次一样,一个人走掉,听到了吗?”
季昱寒微微蹙眉。
上一次?
是了,那个雨夜。
他不是没回来找过她,只是她早已上了别的男人的车子。
她竟然还有脸提这件个事!
故意给他找刺激是不是?
季昱寒又扯了扯领带,目光落在叶冬暖一路小跑的背影上。
高跟鞋是真的穿不惯吗?
还是这双鞋子有问题?
她脚跟的磨伤清晰可见……她难道一点感觉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