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么费力地解释山阳国和定陶国的受封情况,是为了说明它们统治的都仅是一郡之地,山阳国没有管辖过定陶,而定陶国也不可能下辖到山阳郡的郡治昌邑。”
张所长洋洋洒洒讲了一大圈,山阳国变成山阳郡、再变成昌邑国,济阴国变成济阴郡、再变成定陶国的历史变迁之后,话题又绕回到大墓,“蹊跷的是,在定陶汉墓的墓顶上,发现了一万三千多块封顶用砖,绝大多数砖面上写有文字,其中出现少量带有‘山阳昌邑、焬里’字样的封砖。
依照目前默认的‘诸侯王陵大体应是本国下辖吏民所建’的规则,要在定陶出现由山阳郡昌邑人来参修的陵墓,那么定陶和昌邑,首先就应属于同一诸侯王的统治范围。
在排除了此墓为历代梁王墓的可能性后,现在我们专家组里,有三种猜测占主导地位:一。这是后来成为汉哀帝的原定陶王刘欣建而未用的寿陵;二。是汉哀帝生父、定陶王刘康之墓;三。这是汉哀帝的生母丁太后之墓。
同一年内,远隔千里、却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两座汉代大墓同时被发现,陵墓外同样存在两个盗洞,一个墓墓内一无所有、疑云重重,一个墓内随葬丰厚、举世震惊。
与两座大墓相关的人物——海昏侯刘贺与汉哀帝刘欣,身上也有诸多相似之处。
一、都是幼龄袭爵:刘贺是四岁或五岁(学术界有争议)袭封昌邑王;刘欣是三岁袭封定陶王。
二、都是旁枝继承大统:刘贺是承继叔父汉昭帝;刘欣是承继伯父汉成帝。
三、登基时年纪相仿:刘贺是十七岁,刘欣是十九岁。
四。结局都令人不胜唏嘘:刘贺在位二十七天,刘欣在位六年。海昏侯刘贺的人生,前面已经说过了,经历了从王到帝,到庶人,再到侯的起起落落;而汉哀帝刘欣,也就是那个留下‘断袖’典故的……”
正听得聚精会神的郜星文,脸色“唰”地白了,继而满面通红移开视线;萧景阔则蓦然间面沉如水。
“啊……”
张所长立刻意识到失言,紧急改口圆场说:“其实爱情不仅仅存在于男女异性之间,同性之间真挚的感情,也是美好和令人感动尊敬的。
比如说刘欣对董贤,那绝对是真爱啊!‘出则同车、入则同寝’,能给的富贵名利都给了,事事处处都为替董贤考虑打算,甚至想到自己身故之后,心爱之人会失去依靠,而计划把帝位传给董贤。
刘欣未必是个好皇帝,但绝对是个好的爱人。
反观他的伯父汉成帝,也曾经宠幸过张放,还把他提拔成中郎将,两人经常一起微服私访,出外游玩时, 汉成帝则假称是张放的家人。
后来迫于朝臣的反对和太后王政君的压力,性格懦弱的汉成帝不得不下令将张放流放,后来又不堪思念之苦,多次召张放回京团聚。
等到朝中反对呼声再起,没有担当的汉成帝,只能把张放再度放逐。
如此反反复复,开始时汉成帝还千里传书,后来宠幸赵飞燕姐妹,因为害怕新欢嫉妒,遂将旧爱冷落一边,导致张放思慕哭泣而死……”
郜星文脸色煞白,低头瞅着筷枕一言不发;萧景阔冷着张脸,沉默地在桌下抓着郜星文的手。
郜星文手指蜷在掌心里,消极抵触着萧景阔的安慰。
孟馆长一脸悲悯地看着张所长。
“呃……这些都是我的一家之言,可能有说得不对的地方。——墓内的清理工作已完成一年多了,明天咱们下到墓室,就只能看看墓室结构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