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条书案上,摆着一只仿柳编鱼篓形的白釉敞口大肚瓶。
郜星文经一事,长一智,一指瓶子问道:“那个是古董吗?”
萧景阔忍不住又笑了,翘着嘴角说:“不是。”
郜星文走过去,把手里的珠子倒进瓶内,拿起瓶子,歪头去看瓶底的落款。
素胎微凹的瓶底中心,用楷书刻着“永寿宫”、“寅”四个字。
郜星文狠狠瞪了萧景阔一眼,把瓶内的珠子“哗啦啦”倒到书案上,将瓶底款识冲萧景阔一亮,小心翼翼把瓶子放回原处。
“真不是古董!”
萧景阔单手叉腰,另一只手上捻着颗檀木珠子高速旋转着,齿牙春色地说:“这是个仿品,真品如今放在英国大维德基金会呢!
六、七年前吧,我爹四处奔走,出资三百万,想买回这件白釉仿柳编鱼篓瓶捐给国家。
国内文物保护部门的同志,也已经和英方相关人员接洽得差不多了,伦敦大学那边却突然反悔,以至于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老头儿郁闷了好长时间,后来多方搜集相关资料和图片,托付景德镇的几名烧瓷老师傅,研制三年,烧出一对足以以假乱真的仿品,一只赠给了S市文物研究所,另一只就是这个了。”
郜星文摸摸生动逼真的柳条纹和绳结装饰,眼睛盯着华美的细碎开片釉面,轻声说道:“真漂亮啊!虽然只是个赝品,可也是个耗资巨靡、美轮美奂的赝品。”
萧景阔满不在乎地说:“赝品就是赝品,既然没有收藏价值,那就只好发挥实用价值了——星文想用,拿过来用就好了啊。”
郜星文斜睨他一眼,重新转着头地四下里寻摸容器。
萧景阔唇角一挑,闭上一只眼睛,拇指食指捏着珠子,对准瓶口瞄了几瞄,“嗖”地珠子出手,嘴里喊道:“着!”
檀木珠象颗不碰篮筐、直接入篮的篮球,“当啷”一声落进瓶内。
郜星文吓了一跳,飞快地转过头来,不可理喻地看着萧景阔。
萧景阔弯腰又拾一把珠子,往后退了两步,左手扶着右胳膊肘,摆出副单手投篮的姿势,一颗不罢一颗地,把手里木珠投进鱼篓瓶内,百发百中,无一失手。
郜星文听着“滴里当啷”珠子打在瓶口的声音,心疼得不行,一把将白釉瓶抢在怀里。
萧景阔这才停了手,得意洋洋地说:“我要生在古代,绝对是个投壶高手。”
“你生在法治社会尚且这样肆意妄为呢,要生在古代,还不得是个恶霸祸害?!”
郜星文抱着瓶子蹲身捡拾珠子,头也不抬怨怼地说。
萧景阔已经习惯了他的贬损,毫不在意也蹲到地上,圈起拇指和食指放到一颗木珠旁,笑孜孜地扬脸喊道:“郜星文?郜星文!”
“干嘛?!”
郜星文恶声恶气抬头瞭他一眼。
“你把瓶子放倒,瓶口对着我。”
“干嘛?!”
“不干嘛,瓶子放倒,瓶口对着我。”
“我不!”
郜星文倔犟地一梗脖子,自顾自低头往瓶子里捡着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