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天色一亮。
三三五五成群的官员，结伴而行上了天阶，方才还谈笑风生的面容，在看到大殿中央的摊子之后都懵了下来。
这齐楠又引着太子在闹什么幺蛾子？！
平日带着太子去暖春楼也就算了，今日还带着太子在正殿摆起了摊。
这真是嫌命不够长啊……
看着忙得热火朝天的齐楠和杨昆，众人是一头雾水，纷纷相视。
“曹大人，你快来看看本宫和齐侍中摆得瓷摊，好玩意可多了！”
杨昆看着不远处的仆射曹河，连忙招呼着说道。
“屈尚书，你也来看看，保证你满意！”
被唤了名字的官员一头雾水地看着杨昆，倒也不好意思拒绝，便应声点了点头，纷纷围了上去。
“太子今日又在玩什么新奇的东西呐？”
“太子，微臣劝您赶紧收拾了，万一陛下看到了，定然会不高兴的！”
杨昆将盖在摊子上的脏布扯了下来，亮出了一批精致的红釉瓷。
有制成.人陶、有制成茶具的、有制成花瓶的……
各种由红釉瓷所制的瓷器应有尽有，敞亮在众人的目光之下。
“哎！你还别说，这瓷器果真有点意思！”
“是啊，看起来比我家那个价值千两的花瓷好多了！”
“太子，齐公子……你们是从哪里找出来这玩意的，老夫也想买一些把玩把玩！”
“同问！”
众位官员看到色泽鲜艳的红釉瓷，忍不住夸赞道。
殿内的瓷器和红釉瓷想比，都显得黯然失色。
诸位百官都兴致勃勃地围在摊子上，伸手挑拣着瓷器，脸上笑容不断。
……
就在此时，正往宫中赶的齐竹看到殿门口聚集着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不由疑惑起来。
平日上早朝，这些老油条都躲着不想来，今日怎么都聚在了大殿。
“哎，你们这是在商讨什么大事呢？”
齐竹赶上去问了一句道。
“哎呦！齐尚书！您赶紧去看看吧，你家齐楠正带着太子在殿门口摆摊呢！”
不知哪一个多嘴的官员在人群中冒了一句看看。
摆摊？！
还是在正殿门口。
这特么一身反骨啊！
齐竹闻言，连忙朝着大殿跑去，连歇都不歇的。
此时，齐楠和杨昆还正张罗着自己的红釉瓷。
“逆子！”
一道极其熟悉的声音从齐楠耳边传来，他转头一看，齐竹大步流星似的朝他快步走来，气势汹汹地喊道。
“爹？”
“你终于来……”
不等齐楠将话说完，齐竹就揪着齐楠的耳朵领去一旁。
“你活腻歪了？这可是金銮殿，等会陛下上早朝的地方，你跑这里撒什么野？”
齐竹被气得胸口直起伏。
齐楠这种无脑的做法，让别人一下子就能抓住参他的机会。
万一被常宝福看见了，就算自己跪下求情也不一定保得住齐楠。
而且，齐楠还是领着太子一块弄。
罪加一等！
谁不知道太子如今是跟在齐楠后头的，帽子自然一起就扣到了齐楠的头上。
“爹，你听我解释！”
齐楠被便宜爹揪住耳朵，面容痛苦地说道。
“还解释什么？赶紧去把摊子给为父收拾了。”
“要是等会真有人想参你，你跑都来不及！”
齐竹皱眉，沉声说道。
“爹，我心中有数，而且这红釉瓷若是在皇宫中能大卖，在民间定然也不差的！到时候价格可是翻了好多倍呢，最重要的是！陛下知晓此事，而且十分赞成我去做，你就别操心了！”
齐楠一边被揪着耳朵，一边呲牙说道。
听到此话，齐竹一愣，不由问道：“你说陛下也同意此事？”
“是啊，不然我哪里来的这么胆子！”
话音落下，齐竹想想也对，虽说齐楠是个愣头青，但也不至于什么也不懂，便松开了齐楠的耳朵。
“为父且信你一次。”
就在此时，常宝福领着一众权臣大步走进大殿。
在朝堂上也区分小团体，只不过都是以利益为中心的报团取暖。
就像文官和武将一样，两者水火不容，相互排挤。
而齐竹却是朝堂上的一股清流，不属于任何团体。
齐楠立刻反应了过来，马上从摊子处取了一件木盒，朝着常宝福跑去。
“呦！这不是常大人么？您这么早就来上早朝了，晚辈有一件瓷器，想请您掌掌眼！”
齐楠故意用着调侃的语气说道。
听得常宝福很是不舒服，他本是不想接这个瓷器，可围的人越来越多，都是为了看他们两家的戏。
在场的人人都知道，近来四季商行夺得了皇室商会的名号。
而这背后站的人则是常府和齐府。
明争暗斗罢了，两家本身就不对付，这可是人人皆知的事儿。
这摆明了是想要打他的脸。
常宝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毕竟众目睽睽之下，太子在一旁也看着。
“呵呵，那老夫就给你掌掌眼？”
常宝福将木盒拆开，其中摆着一套由红釉瓷制成的茶具。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常宝福的心就凉了半截。
茶具绯红色深沉，面润鲜红却不刺目，宛若凝固的鸡血一般，有一种高雅之感。
看得常宝福不由入了迷。
这瓷……这色泽……简直碾压他手中的青瓷啊。
“常大人……您看？”
齐楠见常宝福一怔，提醒说道。
“这瓷……你是怎么弄出来的？”
常宝福强压住冲天般的气愤，涨红着脸说道。
“常大人不是行家么，您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这瓷，正是您当年找人替换的青花瓷啊！”
“多亏了您，要不是您当年找人换了白氏商会的瓷器，恐怕晚辈还真弄不出红釉瓷呢！”
齐楠一语惊醒梦中人，常宝福猛然抬头，看着齐楠，眼神飘忽不定。
“你！”
“你这是胡言乱语！”
众人皆是一惊。
“常大人竟然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夺了白氏商会的皇商名号？”
“连娃娃都不放过，常大人格局属实有点小了。”
“这两家明争暗斗也不少年了，谁知道是个什么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