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玉儿来到富察氏的房间,进得房间,看到富察氏正坐在桌边等她。玉儿定了下心神,微笑着唤了一声“额娘!”
“玉儿。来,坐到额娘身边来。”富察氏见女儿来了,让她与自己同坐。
“是。”玉儿走过去挨着富察氏坐下。
“额娘叫玉儿来,可有什么事么?”玉儿心里其实明白,很有可能就是关于天禄的事。
“玉儿,自从你阿玛去世后,家里度日艰苦,是一日不如一日;全是靠着我们娘儿俩做点手工养家;如今你的女红是出落得越发好了,额娘很是宽慰,但也很心痛;女孩子终有一天是要嫁人的,若是寻了个好的终身,在家相夫教子,也是女子的一种幸福。”富察氏说着,用手帕擦了一下眼角。
“额娘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玉儿的终身,不是你我说能说了算的。”玉儿看了和尚给的书,已是了解清朝的指婚制度。
“话虽如此说,但额娘,舍不得你入宫啊!若你得选进宫,能得圣上恩宠,也不枉你有番造化;若是入宫,不得圣恩,红颜白发,那可是孤苦一生啊!额娘怎可眼睁着你往火坑里跳呢!”
“那额娘可有什么打算?”玉儿把头转向富察氏织锦的织布机上,像是在欣赏富察氏的手艺,心里却一直留心听着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玉儿,额娘是为你好,咱们旗人,被点名选秀的女人,多半不会有好下场;有钱的人家,往往是花钱买一个人顶替;咱们家里,既无钱也无势,只能靠自己了啊!但凡落选的女子,名声不好,也难再找一个好的归宿;若是入选,不得圣恩,也没好下场啊!额娘也是没法,幸而天禄他对你一往情深,所以,额娘叫你来,就是想对你说,额娘有办法让你落选,天禄他也不在乎你是否落选秀女,待你落选,就可和天禄成亲了。”
“额娘真是这么想的?这些年,天禄怕是帮了我们家不少吧?”玉儿心“咯噔”一下,自己果然猜中了,家里这些年受天禄照顾果然颇多,难怪富察氏会很喜欢他。
“是啊,这些年,天禄和他额娘,也就是你的表姨母,帮衬了咱家不少,天禄是个好孩子,额娘也喜欢他,嫁给他,你以后会幸福的。”富察氏把内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额娘,女儿进宫心意已决!至于天禄那里,我会和他说清楚的。额娘,纵然我入宫,不得圣恩,这也是玉儿自己的选择!如今我们家家境贫寒,玉儿唯有进宫一搏,额娘要相信玉儿,玉儿定不会红颜白发,孤苦终身。”玉儿所目光收回,坚定的看着富察氏说道。
富察氏没想到玉儿是如此坚决,一时间反倒不知说什么好。
“额娘,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玉儿这一去,家里就少不得靠额娘一人了!但玉儿保证,定能获得圣上恩宠,让我们那拉家光耀门楣!儿女私情,玉儿如今不会再去想,玉儿只想这段时间里,好好陪陪额娘和弟妹们。”玉儿看着富察氏说。
富察氏没想到玉儿会是这样的态度,惊鄂的说不出话来。这是她的玉儿吗?怎么这个神情从来没有见到过?前些时候,她还为了选秀的事去跳井自尽,说是不愿入到宫里那个让人生不入死的地方;今天,却又态度坚决的一定要选秀入宫?
富察氏揉揉太阳穴,搞不清究竟是什么状况。
“额娘?额娘?你怎么了?没事吧?”玉儿看到富察氏愣神,忙叫到。
“额娘没事。玉儿,你当真想清楚了?一定要参选吗?”
“额娘,女儿心意已决,不仅是要参选,还一定要选中!对了额娘,你说有方法让我落选,是什么方法?”玉儿心想,这倒要听一听,不然,不小心就落选了呢,知道落选的方法,还是了解一些,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唉,以前额娘也参选过,只不过只选到了第二轮就刷下来了;额娘的方法是,以你之资,要进入最后不是问题,只要你在‘摸玉’那关,在身上烫上一个烙印,就过不了了。”富察氏叹了口气。
“额娘既在第二轮就淘汰了,怎知后面的关键?”
“这已是大清选秀的规律了,但凡选秀秀女,几乎都知道。”原来是这样。
“额娘,放心吧,我定不会让自己落选的,我不但要入选,还要当上妃子!”玉儿坚定的说。
“嘘!小心点儿!别叫旁人听了去!要是传到别有用心的耳里,到时候你就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别人会说你不安份,恐怕还会祸起萧墙!”富察氏忙掩玉儿的嘴。
“你既心意已决,只是天禄那里……”富察氏想着总要给天禄一个交待吧!
“额娘!天禄那里我会去和他说清楚的,只是,额娘,今日可是遇到天禄了?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今日白天的时候,我去给王员外家送织好的锦,正巧遇到他来我们家找你,就和额娘说了两句,他说在布庄外遇到了你,看你神色,不是很好,所以想来看看你;然后对额娘说,他对你是真心的,不管是是不是落选的秀女,他都会好好待你,让额娘转告你落选的方法,还有他的心意。”
“那晚上的菜也是他送来的吧?他为什么不见我呢?不是想来看我吗?”玉儿想,要是见着了,还好些,至少可以把话说清了,只是,再见他,看到他和李治一样的脸,自己又会难过吧?
“他说你气色不好,怕打搅了你,所以只是让他家仆人送来,并未自己亲自来。”
“他家还有仆人?”玉儿以为这个天禄家境和自己家差不多。
“你忘了?他阿玛好歹还是一个小官儿,虽然官不大,但是比我们家强多了。现下天禄也谋了差,只等着上任呢!只可惜和你……”
“额娘,别说了,玉儿心里有数。明日,还请额娘让天禄来我们家一趟,我自会和他说清楚。”玉儿把叫天禄的事推给富察氏,她哪知道天禄家在哪儿呀?
“你不出面也好,额娘就去一遭吧!现在也晚了,你去休息吧!”
“是,额娘。”玉儿出了富察氏的房间,却没立即回房去,而是又悄悄的去了那个小书房,她的《资治通鉴》还没看完呢!
点燃了早先儿就放在书房的油灯,玉儿忙忙的找出书看了起来。
又是直至看到二更,玉儿才又悄悄的回房去。
回到房间,并未马上就寝,而是又看起了和尚给的书。
“长姐可起来了?”一大早,蓉儿又在门外叫到。
“还没呢!你进来吧!门没关。”玉儿一个晚上没睡。天快亮时才合衣眯了一会儿。
“长姐怎么眼圈都黑了?”蓉儿看见长姐气色不好。
“没什么。长姐没事,呐,这几个香囊珠花,你拿去卖吧,长姐今日家中有事,就不和你一起去了,卖了钱,你自己买糖葫芦吧!只是别叫额娘知道。”
“长姐不必太辛苦!蓉儿没那么馋。”蓉儿见长姐一圈儿黑眼圈,还以为是太累了的缘故。
“长姐没事。去吧!”玉儿想在天禄来之前先休息一下。
“好,长姐,那我去了。卖得钱了,我给长姐买盒好脂粉!”蓉儿拿着东西去了。
原本玉儿看书就看到三更半,正要睡下,突然想起香囊还没做,于是硬是撑到天快亮了才合衣而睡。
天禄那里,定要好好和他说清楚,现在的玉儿,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玉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