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说得好听,什么小主!实话告诉你,被打发去了那个地方,不管是什么人,就算是‘皇贵妃’,也如同被废人一般!今天是我倒霉,才摊上这么个送你过去的差事,还软轿,护卫,想得美呀你!快点走吧,到了,咱也就一拍两散了!”老嬷嬷看着主仆三人,语气一点都不客气,仿佛她才是主子一般。
“你!你怎么能如此说话!俗话说‘峰回路转终有时,’‘见面还有三分情’,你怎么知我日后就老死园子?且不说日后,就算是现在,我也是有位份的小主!你如此对我说话,就是大逆不道!”玉儿真想扬手给这个老嬷嬷几个大耳光,奈何此时,也只能用言语表达自己的不满。
烹雪也跟着说到:“就是,嬷嬷,你是宫里的老嬷嬷了,就算是‘识得珠玉,’毕竟小主就是小主,如今有位份在身,上头还有皇后娘娘作主呢!嬷嬷,请你还是遵一下规矩!”
老嬷嬷没想到一直都不吭声的烹雪会如此伶牙俐齿,怔了一怔,细长的老眼盯着烹雪看了半晌,像是在认识她似的;烹雪也不示弱,迎着她的目光。
老嬷嬷突然换了笑脸,反应不过来的主仆三人却是愣了,这嬷嬷看样子不是个省油的灯,怎么会让烹雪两句话就给收服了?
“小主,请恕奴婢刚才无礼,这位姑娘说得对,说不定小主将来还会有一步登天的时候呢,奴婢错了,请小主再坚持一会儿,到了园子,奴婢好交差。”老嬷嬷虽是笑着,却是皮笑肉不笑,让玉儿心里很不舒服。
“怎的为什么我家小主,连个骡车都没有?还要步行去园子?”扫梅见老嬷嬷态度转变了,想为小主讨个骡车之类的,这样步行,算什么事儿呀!
“哎哟,姑娘,这是规矩呀!凡是从宫里出来,除了省亲,与皇上出游,或是,或是横着出去,是坐不得车儿的!姑娘还是劝一下小主,赶紧上路吧,园子里有人等着呢!”老嬷嬷话里藏针,白白的牙直看得玉儿想起了咬人的狗。
扫梅还想说什么,却被玉儿拉住了;烹雪狠狠的瞪了一下老嬷嬷,在玉儿的示意下,扶着玉儿,继续跟在老嬷嬷的身后赶路。
玉儿从来没有走过这种路,虽说她已经来这里好几个月了,也算在民间生活过,可是,在富察氏那里,她并没有过多的出门去逛逛;所知道和熟悉的地方,也就是富察氏周围那几个地方;进了宫,更是如鸟在笼,看不到外面的天空。
疼,钻心的疼,玉儿现在只有这种感觉,两只脚不断的告诉她疼痛的感觉,让她无心去欣赏两旁的风景,只恨自己命苦,要受这么多罪。
玉儿看着走得飞快的老嬷嬷,只得咬牙跟上;阵阵钻心的疼痛,让玉儿的心变得更冰更凉,若是有朝一日,她可以再回来,定要用无情的一切手段,来报复所有对不起她的人!
“你们都等着吧,我玉儿,终会有向你们讨回一切的那一天!不管是谁,只要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定要他,为此后悔一辈子!”路边风景并未落入玉儿眼里,在她的眼里,只看到了权利与仇恨。
而烹雪扫梅二人,却一边走,一边觉得不对劲,她们是知道路的,从紫禁城去园子,路虽不是太近,但按理,是有官路可以走的,一路之上除过一些地段,是非常热闹的,怎么这个老嬷嬷带的路,却是越越越偏?虽说也是去园子的路,但这也太奇怪了吧,还有,怎么她就走得那么快?
“嬷嬷,我们去园子的路是走这里么?怎的越走人烟越稀少?”烹雪让扫梅好好扶着主子,自己大步走到比她们都快的老嬷嬷面前,拦住只管往前走的老嬷嬷。
老嬷嬷气都不喘一下,让烹雪心里升起了警惕,她这么大的年纪了,怎么体力会比平常人还要好?
看是看出了烹雪的心思,老嬷嬷摸了一下胸口,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才挤出一个南瓜般的笑容:“姑娘,我们这是去园子啊!你看小主又是步行,又是宫装,脚下穿的是双宫鞋,要是走那些人多的地方,不怕被别人看了去吗?”
若不是烹雪这一提醒,玉儿还不注意到,她跟着老嬷嬷走的这个地方,竟很像自己当初受人劫持的地方,一样的偏僻无人烟。
“嬷嬷,你既知道小主这样不行,为什么不告之与我们?我们也好给小主换上平常衣服,还有鞋子;你看这个样子,像是出宫去园子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犯了什么罪,被领着去等死呢!”烹雪下定决心,要给小主争取代行工具,这样抛头露面的,总叫她不安心。
老嬷嬷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瞬间变了好几种表情:先是想发作,忍了下去,然后是不屑,再到换上淡淡笑容,极为难得的对赶上来的玉儿和扫梅说到:“小主,这不是没办法嘛!太妃有懿旨,不是要赶着去园子么!小主到了园子,好好学,说不定回来之时,已是高贵之身了!”
不提太妃还罢,一提到静太妃,玉儿是怒从心起,把不好容易才压下去的怒火,全都发作了出来:“没办法!我怎知道你们是怎么安排的!我从来就没听说过,贵人出宫去园子,还要步行的!也从没听说过,奴婢对主子,可以大呼小叫的!告诉你,我会承你吉言,回来之时,定是不同与今日!”
老嬷嬷只是静静的听着,并不搭腔,头却四处看着,玉儿三人都没看到,老嬷嬷太阳穴上的青筋,悄然鼓了起来,手也慢慢的伸到了腰后。
“你倒是说话呀!若是你现在不给我个交待,我就回宫去,把这一切都禀与皇后娘娘,求她给我作主!”玉儿粉脸,此时汗水滴下,妆容已乱,鼻翼因激动而颤动着。
老嬷嬷已经看好地形,突的露出一个古怪笑容,声调颇高的对咬牙怒目的玉儿说到:“小主,要交待是吗?奴婢这就给你交待!”
烹雪发现不对,一把拉住玉儿,往身后一扯,正要看老嬷嬷下一步的动作,却听得几声怪啸,随着一阵风,四个江湖打扮的大汉,已经立在她四人的面前,脸上却都蒙着面,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已将她们围住。
四人都没想到突然会发生这样的变故,玉儿已是花容失色,几乎晕厥,只是死死的拉住烹雪的胳膊;烹雪二人也都是大大的吓了一跳,双双护住主子,看着来人,眼神是玉儿从没有见过的镇定与犀利。玉儿见这些人的阵势,大概猜出来这些人的来意——他们是来要自己的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