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吉特氏坐在六爷的身边,她一向都不怎么受六爷待见,但自从六爷把她升到了侧福晋之后,与她倒是亲热了些,现在见六爷这个样子,很是不解,六爷很少会这样喝酒的,今天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会这样的痛饮,虽是不明白,但她隐隐觉得,六爷这样喝酒与刚才封后妃的事有关,心里不禁有些不明白:皇上封了自己的妃嫔,是皇上的事,六爷高兴个什么劲!要是喝醉了,等会儿,怎么回府啊!因而轻声对六爷说到:“爷,少喝点吧。一会还要回去呢。”
六爷心里本来就不怎么舒服,他这次进宫,好不容易在皇宫家宴上见到了心爱的人,见到自己的孩子,可是,见到,却比见不到还要难过,自己的孩子,自己却不能认,自己爱的女人,自己却抱也不抱一下,甚至,多看两眼也不行,所以,听到吉吉特氏的话,很不耐烦的说到:“我知道!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吉吉特氏很委屈的坐在一边,看着六爷喝着闷酒,她也没有心思再吃东西了,满心里都是不解与委屈,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儿的,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怎么就对自己这么凶?却只得强装出笑脸,与静太妃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六爷的这一切,也都在玉儿的眼里。她从进来的时候起,就知道六爷是为了她才来的,因为她看到,六爷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及她的肚子。
她今天穿着礼服,头上戴了皇后赏的珠花,脖子也戴的是皇后赏的翡翠项链;但她并不高兴,因为,只有皇后,才能用金子做的饰品!她喜欢的,是那些金光灿灿之物!她看到六爷这个样子,心里却有几分高兴,这个男人,对自己这样死心,定会为我所用。只可惜,我并不爱你,你只是我的棋子罢了。
而偶尔与六爷的目光相遇,玉儿总是给他一抹淡淡的忧伤,手也在肚子上抚摸着,神情之间,像是与六爷有着极大的默契。六爷有时也会对她笑上一笑,笑容也有些苦涩,玉儿明白,心底却无十分的难过,连一分儿也没有。
一场家宴,就在各人满腹的心事中,结束了。
咸丰喝得很醉,走起路来都有些儿斜了,被皇后扶着,他口里夸着皇后贤德,眼睛却只瞟着玉儿丽贵人等;皇后没醉,看也不看这些后妃一眼,扶着咸丰回养心殿去了。
静太妃轻轻的笑了两声,与六爷说了两句话,也跟回寿康宫了,今儿是除夕,她也想过个舒服的年。
众人散去时,六爷瞅了个空,也不管吉吉特氏是不是在身边,走到玉儿身边,低声说到:“玉儿,好好保重。”
玉儿听到六爷这样说,一阵暖流流进了心里;看来,他是对自己动了真心了。只可惜,“真心”二字,在皇宫里,却是不可能存在的,特别是,对现在已经把权欲看得比一切都重的她。吉吉特氏惊讶的看着六爷,怎么爷会对皇妃说样的话!但她却也不敢声张;这毕竟是皇妃!若是一个不小心,会害了爷的。因此只得装着什么都没看到、听到。
夜宴结束,各宫后妃,坐着自己的轿辇,回各自的宫里休息。夜晚的紫禁城,只看到一对对的宫灯在寂寞的晃动。这边,丽贵人得意洋洋的要回她的永和宫了;玫常在更是兴高采烈的与明常在等说笑着回去。玫常在与明常在分路后,却与丽贵人在甬道上相遇。丽贵人得意的扫了一眼玫常在——常在坐的,只能是二人小椅,而贵人则可以坐四人软轿。“哟,这不是玫常在吗?哦,不,不对,应该是玫贵人了啊?怎么,才封了个贵人,就得意得要上天去了,这也是,坐这二人小轿,哪里会有坐四人软轿舒服啊?不过我都坐腻了,玫贵人却还没尝过四人轿的滋味,真是好笑啊。”丽贵人,眉角上扬,对玫常在讥讽到。“哎哟,这么晚了,我还以为是什么脏东西出来了呢!原来是刚受封的‘丽嫔娘娘’啊,你现在是‘嫔位’了,真是恭喜呀!只是,我本来就是一个小小的常在,升为贵人,哼,这宫里的贵人,可是一抓一大把!像‘丽嫔娘娘’深受皇恩,这么快就升了嫔位,怎么却没改了封号,也让‘娘娘’更风光一些!”玫常在不甘示弱,也对丽贵人说话不客气起来。“你!哼,现在还没册封呢,你可别乱叫!咱们头上,还有皇后娘娘呢!你别以为你沾了‘懿嫔’的光就可以骑到我的头上了!告诉你,这宫里的日子长着呢!咱们走着瞧!”丽贵人听玫常在讥讽她是“娘娘,”要是传到皇后的耳里,治自己一个“大不敬”之罪,那可就不得了了。后宫规矩,只有嫔位份以上,且是一宫主位的后妃,才能有资格称“娘娘”,她现在虽说已当众被皇上封为丽嫔,但册封诏书还没发下,皇后那里也还没有去“听训”,更不是一宫主位,还不能算是正式的“嫔,”所以还不能叫“娘娘,”玫常在虽是讥讽她才这叫称呼她,但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听到,恐又会惹出事端,万一皇上和皇后以为自己拿大,恃宠而骄,那就完了。“好啊,恭送‘丽嫔娘娘。’”玫常在知道丽贵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她仍然这样称呼丽贵人,故意看她难看的脸色。丽贵人杏眼圆睁,刚想发作,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只是狠狠的瞪了玫常在两眼,便回永和宫去了。咸丰此时已是喝得很醉,被太监和皇后扶着去了皇后的景仁宫;他心里高兴,玉儿已经显了怀,而丽贵人在前两日也悄悄的和他说,她有了,但求他先不要声张,连皇后都不要告诉,待胎满三个月之后才说,理由是皇子娇弱,不到三月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咸丰都依了她;并承诺会先封她为嫔,若是产下皇子,再晋为妃。但咸丰心里,却对玉儿的心思更大些,他虽觉得丽贵人在床上给他带来的欢愉比玉儿的好,但玉儿身上所有的气质,学问,以及体贴,却是丽贵人远远达不到的,因此决定同时给她们两人晋封的时候,就想着另赐一号给玉儿,思来想去,觉得这个“懿”字最好,便把这个字赐给了玉儿。“梓童,呃,你真是一个贤妻,呃,来,到朕身边来。”咸丰倒在皇后的凤床上,看着皇后卸去妆容,并服侍自己用茶水醒酒,他感觉到这个场景是非常的温馨,好久没这样的感觉了?“皇上。”皇后走到榻边,挨着咸丰坐下。“皇后,这些天,你辛苦了,你想要什么?朕都会赏给你。”咸丰伸出手,摸着皇后的长发。“皇上,臣妾什么都不要。只要皇上龙体安康,懿嫔妹妹顺利的给大清诞下皇子,臣妾就满足了。”皇后听到丈夫这样温柔的话,心里很高兴,也不管玉儿是不是已经正式册封,就以“懿嫔”来称呼她了。“好,好,你真是朕的好皇后!”咸丰看到此时的皇后,长发如丝,双目含情,动了心思,一把拉住皇后,与她亲热起来。
而皇后,见皇上这样对待自己,心里也是很高兴,自己是皇后,是他的妻子!其他的女人,说好听点,是皇妃,后妃,说难听点,不就是自己丈夫的小妾么;再难听点,她们都只不过是皇上发泄欲望的工具罢了!
皇后先吩咐莺儿今夜侍候,自己靠上咸丰的肩头,配合着他行起夫妻之术来。
莺儿满脸高兴的在凤床前侍候着,她心想,只要皇上肯与娘娘亲热,娘娘还怕自己没孩子吗?一想到自己的主子可能也会有皇子,莺儿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静太妃送给娘娘的送子观音,希望观音显灵。
宫女的值夜,分为两种,一为在房间外的门廊下,或是与太监一起换着值夜,一为就在主子床前,打地铺。莺儿现在就在皇后的凤床前的地铺上值夜,听着床上龙与凤的快活声音,莺儿不但没有春心荡漾,反而为自己的主子高兴。
而各自回到各自宫里的妃嫔们,却只能在这除夕之夜,或是自饮浇愁,或是与宫女太监们说会子话睡去,或是与宫人们玩牌马吊打发这漫漫长夜。她们最害怕的,就是夜晚,这样的夜晚,就像是无情的猛虎,吃光她们的青春,啃掉她们本应是最美好的年华。
而这样让人难熬的夜,却是天天都有。
不管是多得宠的妃嫔,包括高高在上的皇后,都怕夜晚的来临。丽贵人,也如是。虽说她已经讨得了咸丰口头上的封号,还没正式册封也算是嫔位,但她也恨这样的夜!就算得宠又怎么样?每个月有三十天,皇上,不可能天天呆在她这里!
从宴上回宫的丽嫔,摸着自己的肚子,她把希望全放在自己才有一个月生命的皇嗣上,这下好了,她也有龙种了,再加上自己得意的姿色,厉害的房中术,还有与生俱来的香味,她就不信,会斗不过那个兰贵人!不管她是不是改了封号,成了懿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