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回到家的富察氏仍然气鼓鼓的。她想不通那个算命的为什么要这样说她的玉儿。玉儿是她的亲生女,从小看她长大,虽说性子是倔了一些,也要强了些,但绝不是算命先生口里的“祸国殃民”的妖精,还,还叫她自我了断?上次她就是想不开差点儿没命了,害自己哭了好几天,现在又往她心里最难受的地方戳去,她能高兴得了吗?
“额娘,还在生气吗?”玉儿进了富察氏的房间,手里端着一杯茶,走到富察氏的身边,递上茶碗。
“玉儿,你不生气吗?他那样的胡说八道!”富察氏也觉口干,一气把茶喝了个精光。能不口干吗?她都骂了一路了。
“额娘,他说他的,我们生气,岂不是和自己过不去?眼下就要到年下了,咱们还是置办年货,准备参选要紧。若是为了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身子,那可不好了。”玉儿语气平和的说。
“玉儿,唉,也是你,他这样说你,你都可以这样淡定!玉儿,你定会出人头地的。额娘相信你。”富察氏虽气那算命先生说的话,那对自己那段“你天门上有一团紫气,好似有一场大富贵”深信不疑,而自己的那个富贵,定是从玉儿身上来……。所以现在富察氏对玉儿选秀,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再看看今天玉儿的表现,镇定自若,语气平和,仿佛与她不相干一般,若是换了寻常女子,恐怕得哭得天昏地暗吧!我的玉儿,你果然不是池中之物,那拉家庭的荣耀,就靠你了。富察氏满意的看着女儿。
母女俩却不知,在她们走后,那个算命先生便口吐鲜血,倒地不起,还是庙里的沙弥给扶了回去,病愈后,看上去老了二十岁一般,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转眼便是除夕了。
放完了花炮,守完了岁,弟妹们满意的去睡了,还等着第二天额娘发红包呢。
在除夕前的那几日,玉儿发狠的做了比平时多几倍的女红,生意还算不错,所以这个年也得过不算太寒酸。弟妹们都有了新衣服,年宴上的菜肴也丰盛了许多;玉儿平生并未在寻常常百姓家里过过年,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那么的新鲜。
她回想起以前在皇宫过年,虽然奢华,看上去是那么热闹,但心头的寂寞,却是无人能知。每一年,她都坐在李治身边,受着百官朝拜;表面是很风光,但只有她知道,风光后面的苦涩,是那么的让人难以下咽;李治虽和她并坐着,但他的眼睛,却不曾在她身上停留,哪怕是一个眼神,都舍不得给她。
而今,和富察氏这些“亲人”一起过年,虽没有那些奢华的东西,但却感受到了她从没有感受到的——天伦之乐。
“玉儿早些睡吧。明日是初一,是动不得针线的,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富察氏怜的摸着女儿的头,过完了年,就该是选秀的日子了,她的玉儿,很有可能以后就没机会再见了……
“额娘也早些休息吧。”玉儿还不想睡,还要照着和尚给的书练习。
“好。明日的事还多着呢,早些睡吧。”富察氏去休息了。
玉儿忙把门关好,拿出书,一步一步的照着书上学起了礼仪步伐。她一直想不通,和尚为什么要给她这本书?书上为何没写书名?而书里的内容更是奇怪,她前世是贵族,当然明白这本书,应该算是禁书,因为,书里不仅写了清宫制度,还写了清宫女子礼仪,甚至,还有房中术!玉儿虽已和李治同床多年,也懂夫妻之道,但猛然间,看到那么赤祼祼的图画,注释,还是脸红心跳。
从拿到书后,玉儿就一直用心的练习书上写的礼仪,并牢记清宫的制度,书里还有清历代皇帝、皇后、出名的后妃传记,玉儿一并默背在心。
她深深的感觉到,这个清朝,比她前世的唐朝,封建得多了。唐虽女子不能做官,不能抛头露面,但女子的地位还算是高的;而这个朝代,女子没任何地位可言,女人,只是男人生孩子的工具,只是男人的附属品。“三从四德,”“七出之条”,更是说明了女子没有地位。
“若无女子,何来你们男子?这个朝代,竟如此看不起女子,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女子并不比你们男儿差。”玉儿看着书里的那些条条款款,自言自语道。书里不止清宫制度,还有清的一些律法,当然,都是有关女子的。
当下她已顾不得许多,只是抓强练习礼仪,还有满人的习俗,还得记下八旗,和满人的那些姓。“佟佳氏、瓜尔佳氏、马佳氏、索绰罗氏、齐佳氏、富察氏、纳喇氏、钮祜禄氏为八大姓,叶赫纳拉氏,乌喇纳拉氏,梅勒氏,乌雅氏,等等为小姓。”玉儿口里念着,心里却想着这些姓氏如此拗口,鞑子的姓可真奇怪。“还有以汉姓的满人啊?佟、关、马、索、齐、富、那、郎,哼,满人倒会学汉人!”玉儿不觉忘了自己如今也是“满人”了。
“我自己,叶赫那拉氏玉儿,居然还是小姓,看来,这个以旗姓为尊的清宫,我要想出头,还得靠自己了。”玉儿合上书,默背着这些拗口的姓氏。
默背完姓氏,她又拿出了悄悄做的花盆底,练习起走路来。唉,穿上这么个东西,走路还真不习惯,玉儿在上面吃了不少苦头,但为了她的目标,她咬牙忍着,不觉其苦。
就这样,一直练到二更天,这才胡乱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