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宁一向自认为自己在上阳郡战场上东挡西杀屡立奇功,就算不会封爵,至少也得弄个千户千总之类的当当,甚至连总兵参将之流也有可能。
可等来的却是兵部对自己的盖棺定论,指出了其中的六宗罪。
其中倒卖军资和误导友军这两项方宁认,毕竟推行信誉券用战利品做抵押这件事情很离谱,被追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误导友军这一项,八成就是因为方宁屡次用金钱利益诱惑渔阳军进攻战斗,虽然效果很好,但不得不承认这手段上不得台面。
剩下的四条,方宁本来是想不通的,但看到了兵事纪要之后,就明白了。
第一条,战场弃将,苟且偷生。证据是当日方宁跟随马兴风的时候,带着石磊百人队殿后,还是没有保住马兴风,最后让马兴风被草原骑兵抓走了,而方宁等人安然无恙,等同于是战场上没有与主将同生共死,按照军律自然是要被处罚。
第二条是擅焚城池,罔顾民生。方宁带着人将上阳城的粮武库给烧了个精光,然后上阳城整个都被焚毁,两者之间如果只看时间因果,还真的有可能是因为粮武库的大火导致了上阳城被烧,但实际上却是左贤王哈察尔汗纵火烧城。
方宁的做法,被人故意移花接木,栽赃陷害了。
第三条是督运失责,粮草损耗。这说的是方宁带着林森等骑兵去保护粮道的时候,用了计谋将粮草车故意丢给了草原骑兵,然后又反劫回来。
本来是一件奇功,但被人刻意夸大了丢粮草的事情,后面的结局只字未提,也就做实了方宁的这一条罪责。
第四条是冒充武官,逾越权限。这上面可做的文章就多了。本来方宁就只是一个黑熊岭百户长封的十夫长,在兵荒马乱中根本没办法履行正常手续也就始终没有被正式任命过。
没有这个任命,那之后的参军职务也不能够被认可,就算方宁真的是一个十夫长,也不可能越权指挥百夫长石磊,统帅骑兵副统领林森,因为他不是正式编。
方宁看了兵事纪要之后,也明白自己就算是抗诉,费时费力不说,也不可能会有什么结果,毕竟权力都掌握在朝廷大佬们的手中,而那些大佬已经将方宁视为王婆娑宁勿缺一派的人。
除非,方宁改换门庭,去找那些朝廷大佬们当狗,或许能够飞黄腾达。
去他乃乃的,老子是要开创自己皇朝的天选之子,岂能卑躬屈膝?
方宁情绪慢慢地稳定了下来,甚至嘴角露出了一丝的微笑。
等他转头看铜使者的时候,发现铜使者正怔怔地看着夜魅。
“咳咳,辛苦了。获得这么贵重的情报,该不会很艰难的吧?”
铜使者一时之间因为自己的取向问题紊乱而苦恼,听到方宁的问题,脱口而出:“不难,里面有咱们的人。”
随即铜使者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但这个动作此地无银三百两,已经说明了一切。
方宁淡淡地道:“我早就怀疑咱们组织实力不弱,竟然连兵部这种大机关都能够渗透进去,了不得呀。你该不会是京都的分舵负责人心月狐吧?”
此时的铜使者已经恢复了正常状态,闻言回答道:“银尊者知道咱们鬼市有此实力也应该更有信心了吧?属下正是京都分舵舵主心月狐。”
说着,心月狐摘掉了自己的铜鬼面具,露出了一张满是和善之气的团扇脸。
在鬼市组织当中,同伙相见通常都是戴着鬼面具的,除非是对方猜出来了自己是谁,才会以真面目相见。
看到眼前的团扇脸,方宁没有多少的吃惊,只是点点头。
“说不得,以后可能还要跟心月狐老兄多打交道了。但不知真实姓名如何称呼?”
其实,以方宁的权限,是可以知道整个鬼市组织铜使者之下的所有人员名单身份的,因此心月狐也就毫不隐晦自己的真实身份。
“属下陆万财,如今在京都有几家铺子几个产业,也算是有点小名气。”
“陆老板人称陆富甲,那可是富甲一方的大财主啊,可是自谦了。以后小弟少不了要去京都转一转的,还请陆老板多多照顾。”
“属下不敢。银尊者随时吩咐就是。”
方宁和陆万财聊了几句之后,喊来了芳姐,让芳姐将这位二十八位铜使者之一的心月狐送走。
等陆万财走了之后,方宁脸色迅速晴转多云,在客厅里来回地踱步,十分地烦躁。
虽然说方宁已经知道自己功过相抵,不会因为六宗罪被处罚,但之前的所有拼死战斗也都化为了泡影,仿佛一下子自己又回归到了原点。
这不公平。
可世界上哪里来的公平?
方宁明白这一点,但偏偏又不想认这一点。
好半天,方宁突然停住脚,对着夜魅勾了勾手指头。
“来,打一架!”
于是,方宁和夜魅两人就在客厅里又噼里啪啦地一阵拆家,将周围的桌椅打烂,墙上撞出两个大洞出来,直到方宁又一次被夜魅的怪力抓住,把他骑在了身下。
夜魅得意地挥了挥拳头,那意思是问方宁服不服气。
方宁双手摊开,整个人都十分放松地躺在地上,感受着被夜魅压在身下的怪异反差感。
“认输了,认输。别,先别起来,这样待一会,挺好的。”
夜魅听话地不动,看着方宁,不一会儿,她感觉到了什么怪异的地方,脸色不由自主地红润起来,如同牡丹花盛开一样的娇艳。
“咳咳,你,小黑啊,咱们这种事情不要向外说啊,纯纯的,自然反应而已,知道吗?不过,心情却是好了不少。谢谢你。”
夜魅没有办法对话,只是认真地点头,手指在方宁的胸口写字。
方宁能感受到夜魅手指的笔画,那是“为什么感觉很怪?”
“咳咳,是有些怪,但是很自然的,天生的。好了,等一会儿,让我冷静冷静的,就可以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