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王姐姐,李家人肯定会用死来逼文秀大哥的。
你说要是李家大叔以死相逼,文秀大哥就算再喜欢你,再想守着你们之间承诺,可是他也不能不管亲爹的死活吧?
说不定什么时候文秀大哥扛不住就跟别人定亲了,到那个时候,你们可就真的错过了啊。”
陈曦月说完以后就往家走了。
王芙蓉站在原地望着陈曦月离去背影,脑海中回想着陈曦月刚刚说的话,不得不说这会的王芙蓉是又慌又急。
她放在心里的那个人现在正在为了她,为了他们的以后,扛着巨大的压力,等着自己。
可是自己的娘亲,自己的舅舅,自己的哥哥他们却一定要棒打鸳鸯的狠人。
不得不嫁的理由?
什么样的理由能让她不得不嫁?
突然,王芙蓉的眼神亮了。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隔壁张夫子的娘子跟自家娘亲抱怨,说她娘家的侄女不小心掉进河里,却被一个路过的庄稼汉子给救了。
对方家里条件特别差,家里兄弟好几个,都打着光棍。
可是娘家侄女的名声坏了,娘家哥嫂再不满意,在不愿意,也得捏着鼻子,同意自家闺女嫁给对方。
女子的名声大于天,要是不嫁给对方,闺女只有死路一条。
穷就穷点,条件差就差点,最起码闺女能活着。
大不了以后家里帮着一些就是了。
不得不嫁的理由……
要是自己跟文德两人生米煮成熟饭,那她跟文德的婚事,娘亲再不愿意也得答应。
这个时候,一阵抱怨声从李家传了出来。
“老娘就该活活累死是吧?
一个个都不听话,老的这样,小的也这样,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我自从嫁到你们老李家,有没有享过一天福,天天累死累活到底图什么?
别人家男人扛起养家的责任,可是到了我这里,男人拖着一副破败不堪的身子,一点也不顶事。
儿子儿子现在大了,翅膀硬了,也不听话了。
读书好好的,被人家书院除名了,让你娶妻你也不愿意。
你要是愿意听我的,最起码我也有个人能够帮我搭把手吧?
你们都怕我累不死是吧?
我都已经苦了四十年了,就算我命大,能够活到六十岁,满打满算也就是剩下二十年了。
我不指望你们能够让我像李月芬那样享福,有丫鬟婆子伺候,但最起码让我少辛苦一点不可以吗?
……”
李母坐在院子里,洗着盆里的脏衣服,手上都是冻疮,满腹的怨气只能通过嘴巴,源源不断的朝着外面输出。
李文德坐在狭小的书房里盯着手中的书本,这段时间媒婆已经来过好几个了。
这对他来说是一件特别有脸面的事,是对他这个对他读书人的认可。
听着亲娘没完没了的唠叨,李文德烦的眉头紧皱。
“娘你能不能少说几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平乡僻壤的泼妇样,粗鲁不堪。”
李母不认识,可是粗鲁不堪,泼妇是什么意思她还是知道的。
“好啊,好啊,你真是我的好大儿啊,我累死累活的伺候你们这一大家子,没见你们念我一点好,你李母居然还有脸说这话?
你一天天就知道将自己关在屋里,天天之乎者也,你还能干什么?
天天装大方,图什么?
图别人说你一句好?
说你一句大方?
你有这个时间,去镇上书肆拿几本书回来抄,不指望你能养家糊口,最起码能够供应自己的纸墨笔砚的银子也行啊!
你觉靠抄书挣钱,那是玷污了你读书人的清高,就你清高,咋滴清高能当饭吃吗?
狗都知道不嫌母丑,就你还读书人,还嫌弃我粗鲁,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李母越想越气:“你不是说读书能读来白面,能读出银子吗?
你书没少读,倒是将白面跟银子拿出来给我啊?
你真的厉害,嫌弃我是泼妇,嫌我粗鲁不堪,你有本事不要吃我种出来的粮食啊?
你买东西不要用我挣来的银子啊?”
李文德最难堪的一面被李母给挑破了,顿时一张脸涨的通红。
他气急败坏的朝着今天大声呵斥道:“能不能少说两句,你不让我见芙蓉,她刚刚来,我都没有出来,你难道还不满意?
一天天的就知道钱钱钱,你掉钱眼里了?
你一天天说芙蓉家里嫌贫爱富,可是你再看看你自己,跟他们有什么区别?
我现在只是一时落魄,不会一辈子都这样的。
这个时候你们作为我的家里人,不是应该给予我支持,理解吗?
为什么非得这样逼我呢?
我是读书人,读书人你知道吗?
你难道希望我们我们村里那些泥腿子一样吗?
你让我去书肆抄书,这要是让我以前的夫子,同窗看到了,你让我这张脸往哪里搁?
你是我亲娘,亲娘啊,你怎么可以只考虑你自己,你怎么可以这样自私?
这样的你怎么配做我娘?”
李母闻言,内心的委屈,在此刻完全爆发了,手中的脏衣服直接往盆里一砸,直接呜呜呜的哭起来。
她直接将自己满是冻疮的双手伸到李文德面前:“你的脸面值钱,你的清高值钱,你睁开你那双眼睛看看,看看我这一双手。
我生你,养你,供你读书,我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了。
你居然能够说出这样狼心狗肺的话,你还是个人吗!
呜呜呜……”
李文德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绕开李母直接往门外走去。
“你现在情绪上头,我不想跟你多说,你自己冷静一下吧!”
李文德现在大门口,感受着脸上的滚烫在寒风中慢慢褪去。
可是火辣辣的不止是他的脸,还有他的心啊!
他恼怒的不行,他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一个当娘的,会这样看低自己的儿子。
他只是运气不好而已,被学院劝退了吗?
又不是不能继续科考了?
只要他不放弃,总有一天能出人投地的。
作为家人,作为他的亲娘,在这个时候她难道不应该是担心自己难受,多多安慰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