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市三院，急诊医生刚处理好一位病人，忙里偷闲，脱掉大褂，走出了急诊大楼，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
打火机刚点燃火焰。
救护车跌跌撞撞地急停在他的眼前。
急诊医生把刚吸了三口的烟按在垃圾桶上面的烟灰区，便跑到救护车后身，等着接病人。
门一打开，关正和老孙头那张熟悉的脸便映入眼帘。
“我的个老天爷，你们俩怎么又来了。”急诊医生瞪大了眼睛，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关正和老孙头同时闪开身体，让出了李大本事的担架。
“这次不是我们，是他。”
“你们仨轮流来一遍呗。”
急诊医生一边说着，一边跟着担架一起跑回了急诊室。
拍片，绑固定袋。
五根肋骨断裂，内脏暂无损伤。为了安全起见，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几天。
李小本事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父亲。
李大本事闭着眼睛，依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寒气。他不敢睁眼。
“老孙头，我就说你怎么可能那么好心，平时都是追着我爸屁股后骂，现在突然又成好兄弟了，搞了半天，就为了给他弄残废是吧。”李小本事率先开腔。
病床的另一头，老孙头和关正一高一矮并排站着，他们低着头，像是在默哀。
“是他弄的，你说我干啥。”老孙头不服气，可即使不服气，他也没敢大声反驳。
李小本事看了一眼关正，鼻孔出气地说道：“他要是知道我爸是装病，他哪会那么使劲按，还不是你们合伙撒谎。”
关正一听这话，连忙小鸡啄米般点头，好像自己真是冤枉的一样。
“他不知道？他咋可能不知道，我们都是一伙的。”老孙头不服气，就算是死得拉个垫背的：“他就是蠢，手劲儿大。”
关正的点头戛然而止，他的脸通红，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开了。胡老师戴着墨镜，拎着一些日用品走了进来。
“你爸这事，老师也有责任。老师要是及时拆穿他们，可能也就没这事了。”
胡老师把袋子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从里面拿出来几碗外卖粥。
“都没吃东西吧，我买了点吃的，先简单吃一口。”
“胡老师，这事儿根本就不怪你。这个老孙头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时天天追着我爸屁股后面骂，还老干碰瓷儿的事，他骗人，怎么可能是为了修复我和我爸的关系，明摆着就没憋好屁。”
“小本事，不可以这么跟长辈说话。”胡老师呵斥着。
“就是，老孙头也是你叫的？你屁大点的孩子，有什么资格跟老人指指点点，不管他什么目的，那也是跟你爸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轮得到你在这趾高气扬？”关正听不下去了，把老孙头挡在身后继续说道：“再说了，你爸的伤是我弄的，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当家属的骂我两句我也能接受，有些事，你还太小，不会理解，很多时候，意外是人生的常态，谁也不想得到坏的结果，可坏的结果就是来了，我们也得接受不是吗？”
关正说完一番大道理，自己也被感动到了，他有点得意，又有点为自己自豪。这要是平时，工作上的任何差错，他都是第一时间想办法甩锅，像这样设身处地维护别人，坦然地承担错误还是第一次。
没想到还挺爽。
李小本事歪着头，心里不服气，可嘴上也没再说什么。
病房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关正看了看老孙头，他只是看着胡老师愣神，并没有被自己的维护感动到，他又看了看胡老师，胡老师只是站在一旁把她那不断尖叫的手机调成静音。
关正清了清嗓子，只好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他看了看胡老师，又回头看了看窗外。故作夸张地说道：“胡老师，这都快黑天了，你怎么还戴上墨镜了。知道你是名人，但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撞开，接着四五个人拿着手机，对准了病房里的几个人，霎时间，闪光灯四起，同时还伴随着辱骂声。
“这个贱人在这呢！”
“直播间的宝宝们看好了，就是这个女人看起来一副为人师表的清高样子，实际上就是道貌岸然的人渣。”
“她不仅收红包，还干过更龌龊的事，不然她凭什么刚毕业就当上高三的班主任？”
胡老师扶了扶墨镜，转过身去，背对着镜头，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关正刚想上前帮忙，只见老孙头快步走上前去，用脚把病房的门用力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