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食堂后面，是一片小树林，小树的年纪不大，但枝叶茂盛，张牙舞爪，和学校里的那帮孩子一样，浑身散发着生命力的蓬勃与张扬。
小树林面积不大，一眼望去，能看到里面稀稀疏疏几个身影，时不时还能传来背单词的声音。
老孙头和李大本事在小树林的小路上没走几步，就看到一张防腐木长椅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低着头，肩膀耸动，显然还在气头上。
而比起这些，更值得注意的是，这个熟悉的身影身边坐着一个不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梳着马尾，把头轻轻地凑到了李小本事的面前……
老孙头和李大本事在他们后面，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也看不清楚他们的亲密接触是借位还是其他的什么……
“现在你还觉得你儿子想经商的事还算事吗？这可是早恋。”老孙头用手怼了怼李大本事，小声地说道。
李大本事摇了摇头。“早恋的话，还能学习就不错了，还管他选什么专业。”
“谈恋爱费钱这事儿你知道吧。”
李大本事点了点头：“难怪我儿子骗我的钱，搞不好你的那张钱已经被这女孩给买奶茶了吧。”
“我再说一个更血淋淋的现实。你儿子虽然还是个高中生，但是已经成年了。他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未来。而你呢，作为他的父亲，你对王猛的行为属于诈骗，以后，就算王猛被抓了，你也脱不了关系。你一旦进了局子，你就是你儿子的污点。你应该庆幸他想经商，而不是从政。”
一阵风吹过，轻轻扶起他脑袋上用来遮盖秃顶的头发。
李大本事沉默了许久。
“老孙大哥，问你个事儿，你那张钱非找不可吗？我可不想因为那张钱，得罪我未来的儿媳妇。”
老孙头耸了耸肩，说道：“其实我压根就不在乎那张钱。”
李大本事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在他刚要大声质问的时候，直接被老孙头堵住了嘴巴。
“我都没几天活头了，我要那张钱干啥，在底下能花吗？我是想要个真心实意能为我守孝的人。”
“那玩意殡葬公司不能做吗？还有临终关怀公司，好像都有这种服务。”
“他们万一拿钱不办事怎么办？我死了，我也没有子孙后代，没有亲朋好友，谁能帮我见证？”
“我帮你啊。”
“我信你吗？”
两个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所以说，经历了这么多，你都是骗关正的？他不是差点被王猛杀死吗？”
“所以，现在我也是骑虎难下了。你，管好你的嘴，否则我做鬼也饶不了你。”老孙头指着李大本事的鼻子，警告着。
李大本事笑了笑，把老孙头的手指从自己的鼻尖处拿了下来，说道：“关键我看关正那小子挺怂，胆子小，还挺自私的，你凭什么就相信他能帮你守孝呢？”
“他能。”老孙头无比坚定地说。
李大本事显然被老孙头对关正的信任冲击到了，他震惊地看着老孙头，对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难得的情谊啊，老孙大哥，谁说你这辈子没交到一个朋友，你看到临死的时候，还能遇到一个让你如此信任的人，真是不容易啊。”
“一开始我觉得关正是个好人，值得信赖的人，但是经历了几次事儿以后，我发现他就是一个伪君子，跟我这种真小人半斤八两吧。但是经历了这么多，麻烦已经惹上了，我也不能收手就收手。”老孙头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李大本事连忙四处张望，确认没有关正的身影才继续说道：“这话你可别让关正听见，伪君子也好，真小人也好，人家毕竟是在帮你，你这话说得，让人寒心了啊。”
老孙头摆了摆手，表示无所谓，说道：“关正对工作很重视。现在他们银行想拿我做文章，才特意派他跟我走这一趟，名义上是找钱，其实就是想借此宣传他们服务好，关正呢也正好树立了一个热心助人的人设，等这事结束之后，他们银行一定会大做文章，到时候我借机当着所有人的面跟他提出守孝的事情，他为了维持人设，一定会同意的。否则，他现在吃了这么多苦，就前功尽弃了。等我死后，他们银行所有的员工以及关注他们银行的所有客户都是见证，我就不信他能临阵逃脱。”
李大本事没放下的大拇指又重新竖了起来，同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老孙头耍赖似的摇摆着自己的身体，摆烂说道：“我不管对关正公平不公平，我就是一个快要死的老头，有一个想要完成的愿望，你们所有人都得让着我！”
两个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不远处的一颗小树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藏着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那个身影从树后伸出手机，瞄准李小本事和女同学，拍下了几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