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御是崖葬的,听白鹭转述说,宿御生母的老家奉行崖葬。
归宁没有多言什么,人死了,水葬土葬亦或是崖葬,没有什么意思。重要的是,人活着才有意义。
宿御一死,送到归宁案桌上的折子,又多了不少。
刑部尚书请旨要肃清往生堂,捉拿杀丞相的真凶——往生堂堂主。
慕轩联合不少朝臣,提议从老臣中择一良臣担任丞相重责。
书桌上,一块小木头上,沾染了几滴血迹,血迹已经干了,在木头上留下了灰暗的红色。
这是刑部在宿御的手中找到的东西,有人说是临死前随意抓着的,也有人说是提供了什么线索。不同的人都不同的看法,最后这小木头就送到了归宁面前了。
石居在砚台里啃咬着上好的徽墨,胖乎乎的几条腿都沾染上了墨迹。
白鹭这时走了进来。
“陛下,刑部尚书和吏部尚书来了。”
“让他们进来。”
两人行了礼,归宁吩咐赐座上茶。
二人相视一眼,皆胆战心机的坐下。
“刑尚书,这些天,查出什么来了?”
刑部尚书站起身,心下倍感奇怪,他已经把奏折交上去了,为何陛下还要问?
归宁拿起桌上的带血的木头,道:“这是你在宿御手中取出的物件,你以为,丞相给朕留下的是什么讯号?”
“或许……或许丞相临死前刚好抓……抓到了木头段……”刑部尚书继续道:“臣以为,要尽快捉拿往生堂……归……归案。”
吏部尚书石敢见同僚这般结巴,帮忙说道:“臣听邢尚书提了一嘴,他翻阅旧日的档案,查到多年前云家灭门案和往生堂有关。先帝在世的时候,被往生堂所累,往生堂之罪,罄竹难书,刑部一定会查出真相,还宿相和云家一个公道。”
“是……就是这样。”刑部尚书忙应道。
“朕落入往生堂的鬼殿,发现往生堂的少主在,想来追杀朕的人不是往生堂的。”
“或……或是堂主呢?据……据说……”
石敢道:“传闻有说,往生堂堂主皇甫元是十二阶真者。”
“十二阶真者杀人于无形,如今天下也只有三人达十二阶。而且蒙面人的声音因为吃了药,有所改变,皇甫元他没有必要这么麻烦。”归宁继续道:“朕想说,刑部大肆追查往生堂的下落,他们躲都来不及,顶风作案只会加速他们的覆灭。”
“臣……臣会好好查……查下去。”邢阅道。
归宁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坐吧!”
两人忙拱手应:“是。”
“宿相一去,丞相之位便空缺了出来。你们以为,何人能担此重任?”
屁股才挨着椅子,两人动作一致,扑通跪了下来。
归宁有些诧异,漫不经心的问道:“朕问尔等意见,就这么怕朕?”
“臣以为,段太傅德高望重,爱民如子,他能担此重任。”
“臣附议。”刑阅道。
“段太傅他年事已高,在家颐养天年足矣。宰辅之责,责任重大,朕担心段太傅太累。”
段太傅,是段云的祖父。
女帝初登基,段太傅便请辞离朝了。
“陛下,如今朝中不乏有推崇慕轩为丞相。”石敢继续道:“想来陛下以为慕轩难以担任……”
“朕可没说。”
“陛下若是认为慕轩可堪重任,便不会询问臣和刑尚书了。”石敢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道:“纵观朝堂之上,除却慕轩,无人能担此任。臣以为,陛下亲请段太傅归朝,担任丞相一职。”
“说的有道理。”归宁挥了挥手,“回去吧!”
“是。”
两人低头退了出去。
刑阅和石敢走下台阶,他问道:“石兄,你何以推荐段太傅?还让陛下亲自去请段太傅,段太傅当初请辞,就是因为女帝呀!”
“慕轩有太后支持,若是再成为丞相,前朝后宫,便是慕家的天下了。陛下能询问我们,自是不满慕轩为相。”石敢继续道:“六部尚书中,慕轩最为出众,他早对丞相之位势在必得了。至于段太傅,昔日对女帝暴虐行为寒心,而今女帝为天下黎民,他虽离了朝廷,但看在眼中。若是陛下去请,想来也能请动他。”
“石兄昔日和慕尚书交好,今日倒是不为慕尚书说话,着实有些始料未及。”
“良禽择良木而栖,我只是看清了一些东西罢了。慕轩野心太大,迟早要为他的野心付出代价。女帝虽然性格大变,身为帝王,骨子里是容不得有人挑战她的权威帝位。无论是那人是太后,还是大臣。”
“听石兄一席话,茅塞顿开。”
“还有你,在陛下面前,能不能纠结你这毛病,不要结巴?搞得陛下要吃人一般!”
“石兄,我试过改变,可一面对陛下,便是如此。”刑阅无奈的说。
“也是。女帝虽性子变了,但到底伴君如伴虎。她心仪已久的丞相离世,对她打击很大。你我要把手底下的事做好,让女帝找不到错处。”石敢继续道:“不然倒霉的就是你我。”
书房里,归宁把石居从砚台里提溜了出来,直接把它丢进温热的茶水里。
瞬间,茶水变得漆黑一片。
“黑糊糊的不许挨着朕。”归宁戳了一下石居的小脑袋瓜子。
石居从茶水杯爬了出来,肉嘟嘟的腿在宣纸上走来走去,不过片刻便恢复了他淡蓝色的原色。
归宁把手伸了过去,石居顺着手,缠在了归宁的手腕上。
杜鹃走了进来,道:“陛下,国师求见。”
“嗯。”
无解走了进来,他一如既往,穿着他喜欢的紫色锦袍,袍子上的彼岸花用红丝所绣,边檐用上好的银丝所勾。细下一看,还有些差别,不然归宁都怀疑无解就这么一身衣服了。
归宁看着无解的银色半面面具,忽然想到顾云时能治他的脸疾。
男主没了,男二便没了情敌吧!
就算他们不会在一起,无解这倾城绝颜被面具封印,着实可惜了些。
“无解,你身子怎么样?”归宁询问道。
“已无大碍。”无解继续道:“臣此番而来,是推算出,丞相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