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园,男子一席,女子一席。
宿御和归宁坐在一个张长几前,在男子这边居首。
众人不奇怪宿御居首位,可宁桂一个就不见经传的人,有什么资格和宿御同坐?
归宁一点都不在意众人的眼光,而是把眼光落在面前的白纸上。
看来,她得回忆一下,这些年来所了解的诗句,她也不能丢了穿越者的脸不是。
参加的人不乏有朝中大臣的女儿儿子,想来是听说了花枝邀请了宿相参加。
二者是花府捐赠三十万两,是有功之人,不同的人带着不一样的心思而来。
石辕像是要证明什么,走到中间的台上,道:“各位,丞相大人是状元郎,石辕自知才疏学浅,比不得丞相大人才华。二者众人皆在丞相之下,不如请丞相做诗会的诗官。评判出今日的佳作。”
众人皆附和,宿御才能,人尽皆知,和宿御比诗,没有丝毫胜算。
“也好。”宿御应了一声。
“那便请丞相大人立今日比赛题目吧!”女子席位中有人说道。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百花盛开,作花之诗即可。”宿御补充道:“春日可见之花。”
归宁一听,脑海里冒出极多写花之诗。
她刚拿起笔,正要下笔,石辕却开口了。
“这作花之诗,历年如此,都作得再烂不过了。不如,今日提升一下难度,另选题材而作。”
众人开始接头接耳,对石辕的话有些不满意。
这作花之诗,既应了景,又简单让人人可作。他陡然提升难度,倒是惹人不喜。
众人心里不乐意,但却没有说什么,谁叫石辕父亲是官居二品的吏部尚书呢。
“依我来,应依当今女帝所行之策,做一首诗。”石辕笑看宿御,“宿相,你以为如何?”
宿御看了一眼归宁,归宁颔首含笑,倒想听听石辕能够做出何等诗词来。
“不如,石二公子先作,再择人与你相对。”
“如此,那我先做了。”石辕道:“宣室求贤访逐臣,慕生才调更无伦。”
石辕随后继续道:“可怜朝堂两分开,不问苍生问鬼神。”
归宁拿起茶杯,嘴角含笑,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石辕所诗,是把她和先帝作对比,先帝昔日在御书房召见慕轩,慕轩才能无与伦比。
朝臣对分田之策看法不一,可如今女帝,不关心天下苍生,而相信鬼神之论。
归宁明白,石辕在抨击她,为了将分田之策进行下去,特意让国师用天象之说来蒙蔽天下人。
吏部尚书敢在朝堂之上直言说她不堪为帝,虎父无犬子,他的儿子在诗会上抨击她枉顾苍生信鬼神。
当真是大胆得很啊!
白鹭的拳头不由得握紧,杜鹃拉了白鹭的袖子,示意她注意场合,白鹭才松开了拳头。
石辕吟诵完毕,众人都默然不语,这诗分明是针对女帝之策而作的。他们若是附和,可能会波及他们乃至于他们的家人……
石辕脸上有点难堪,他本想在众人面前展示一二,却不成想众人皆不语,倒是让他难以收场。
父亲说,女帝之策,少有人赞同,他抨击女帝,想来会有很多人站在他这边的。
“林兄,你以为如何?”
被点名的林河,脸色一白,尴尬的站起身,道:“勉强勉强。”
归宁知道,石辕这是在找同伙,却不知道,人人畏惧女帝权威,为了自保,根本不会像他这般愚蠢。
毕竟,女帝之怒,伏尸百万。
石辕尴尬,立刻对归宁道:“宁公子,你以为如何呢?”
“本公子觉得,石家家门不幸,怎生有这般蠢货?”归宁毫不客气的呛道。
刚刚被点名的林河,帮衬着石辕说道:“宁公子,你若觉得不妥,便指点一二。何故这般辱没石家,乃至于骂人呀!读书人怎可行这般粗鄙之言。”
石辕也面上挂不住,道:“那你作一首,与我相较。”
“本公子以为,女帝之策,为国为民,不敢做这等不敬之诗。不如,另立意作诗。”
归宁就不信她脑袋里那么多诗句,还不能赢石辕一介纨绔二代。
“前朝留兰亡国,不若据此作一诗。”
“你先。”归宁脑海里盘算着,拿那首诗出来打石辕的脸。
石辕顿了一下,道:“山木萧萧风又吹,两崖波浪至今悲。一声望帝啼荒殿,十载愁人来古祠。海水有门分上下,江山无地限华夷。停舟我亦艰难日,畏向苍苔读旧碑。”
不乏有人交头接耳,对石辕的诗进行评点,石辕神情得意,一副归宁输定了模样。
归宁脑海里回忆起很多有关亡国之诗,纠结用哪一首比较妥当。
“宁公子,若是你自觉输了,便满饮三坛,自罚足以。”石辕吩咐道:“还不快把花枝小姐府上的百花酿抬到宁桂公子面前。”
三杯足以,这石辕竟要他喝三坛,可见他是恨上她了。
花枝开口道:“三杯便够了,石公子何苦这般为难人?”
林河忙道:“花枝姑娘过虑,三坛酒不多。再说了,也可请帮手呀!丞相大人和宁公子一几同席,可以帮着喝。”
一丘之貉,归宁多看了姓林了一眼。
宿御道:“本相来。”
“丞相大人,这可就欺负人了。你是状元郎,我哪里比得上你。我和宁公子比,若是宁公子赢了,那三坛酒,自是我喝。”
归宁道:“那我便即兴作一首,让在场诸位评评。这三坛酒,谁喝合适?”
众人都看向归宁,只见归宁道:“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林河评论道:“这和石兄的“山木萧萧风又吹,两崖波浪至今悲“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宁公子的略输一筹。”
众人皆应,仿佛归宁是输定了。
林河和石辕戏谑的看着归宁的方向,仿佛透过归宁平静的表情,看到之后醉酒的丑态。
归宁缓缓道出下半阙:“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