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哥警官和他的同事们连夜帮唐媛媛和伍小海搬了家。安顿好他们,帅哥警官便离开了,他让他们睡个好觉,他的同事今晚在楼下给他们站岗。
范丽丽住的是套两居室。到这个城市以后她一直和人合租,不过她今年的运气不太好。第一次合租的是两个男孩子,很快她就发觉有点不对劲,两个男孩吃在一起,住在一起,走路的时候还手拉手。第二个合租的是两个女孩,女孩子吃在一起,住在一起,走路手牵手是很寻常的事。可是范丽丽发现她们一起洗澡,还在公用浴室里哼哼唧唧,回到属于她们的房间,她们继续哼哼唧唧。一连几天,范丽丽忍不住了,可是搬家太累了,她也不想失去采光这么好的房子。于是她找人弄了几个爱情动作片,每天晚上她把音响开到最大后,开始播放爱情动作片,之后自己带着耳塞开始了完美的睡眠。不到一周,两个女孩子就搬走了,走的时候还带着鄙夷的口气说,以后就你一个人住了,音响再开大点吧。
仿佛冥冥中安排好的,仿佛给唐媛媛预留的一般。两居室的房间,范丽丽和唐媛媛住一间,伍小海住一间。范丽丽仗义地表示,房租她全权负责,她兴奋地抱着唐媛媛说,球球,你这么多肉,冬天抱着睡肯定暖和。
“球球,你怎么跑那么快?”范丽丽又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球球,我跑得也不慢吧?我穿的是你的鞋,你穿着是帆布鞋,到我脚上就成拖鞋了。”范丽丽一边准备吃的,一边手舞足蹈,“我跑的嗖嗖的,小海都没我跑得快。”
“球球,那个秃子是干吗的?小海,她不说你说呗。球球姨妈,小海大爷,你们谁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儿啊!”
唐媛媛讲述了发生在大山里的故事,讲述了老秃子的故事,讲述了她和伍小海的故事。
唐媛媛出生在一个落后的农村,那里的人享受着科技带来的进步,头脑里却固执地坚持着一些恶俗。他们相信人溺水身亡的人会成为恶鬼,这些恶鬼只有把人拖进河里才能转世投胎;他们相信人死后的生活和在世是一样的,去世的人需要钱,需要伴侣,所以他们把刚刚死去的姑娘从坟墓里盗挖出来,卖给给刚死去的单身汉配阴婚;他们相信只有在别人家男孩身上偷偷刺入钢针,自己才能生下男孩;他们相信孩子是上天赐予的,他们把不足一岁的孩子抛弃在野外,孩子不会冻饿而死,因为老天会照顾这个孩子。唐媛媛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她刚出生的时候差点被亲生父亲杀死。她父亲想要个传宗接代的儿子,他认为把唐媛媛杀死之后埋在院子中央,那些来投胎的女婴便不敢再来了,他的下个孩子一定是男孩。唐媛媛的奶奶是个迷信的人,但她也很善良,她阻止了唐媛媛的父亲,让唐媛媛活了下来。唐媛媛的奶奶也因此落了不少的埋怨,因为她的母亲在此后的几年里一直没有怀孕。后来,唐媛媛的父亲和母亲先后离开家乡去城市打工,后来,她的奶奶去世了,后来,父亲偶尔还回来几次,再后来,父亲也不回来了。唐媛媛和村子里的很多孩子一样,变成了留守儿童,更悲惨的是,她的父母再也不会回来了,她被遗弃了。
孤苦无依的唐媛媛主动帮乡亲扫院子、洗衣服、种地,目的就是吃一口热饭。她吃着百家饭长大,后来受到政府的救济上了学,到上大学的时候她开始自食其力,也在那个时候认识了曾是弃婴,患有“选择性缄默失调症”的伍小海。
唐媛媛和伍小海在大学毕业后相依为命,他们曾在另一个城市打拼,不久因为伍小海的缘故来到了这座城市。那个时候他们身上剩下的钱不多了,幸亏司徒老总给了唐媛媛一个工作的机会,他们才不至于露宿街头。加入模特公司后,唐媛媛认识了范丽丽,也在那个时候遇到了饥肠辘辘,在街头徘徊的黑娃和老九。唐媛媛想起自己刚到这个城市的窘境,于是请他们吃了一顿便饭。无以为报的两人把一红一黑,两个“棉花糖”送给了她。唐媛媛带着棉花糖去了公司,自己吃了一个,给了范丽丽一个。后来,她看新闻报道认出了黑娃和老九原来是偷走“玉言丸”和“过一丸”的人,她立即去报案。帅哥警官告诉她,“白日梦公司”并没有在公安机关立案。不过比起偷走两枚蓝球一样大的药丸,黑娃和老九还有更大的罪责。他们是以老秃子为首的犯罪集团的成员。
“那两个棉花糖是‘玉言丸’和‘过一丸’?”范丽丽大为惊讶。她还记得当时她抢走了红色的“棉花糖”,她觉得红色的更加美味。她要是知道黑色的“棉花糖”是“玉言丸”绝对不会放过。她盘算着,吃过“玉言丸”的唐媛媛变成了能够成人之美的初恋天使,她的“过一丸”会有什么效果呢?
唐媛媛说起了关于老秃子的一些事。老秃子是一个农民,他是第一个离开村子、进城打工的人,他有勇气,有毅力,可是他没有谋生的本事,又不愿出苦力。老秃子成了职业小偷。老秃子一次次行窃,一次次被抓,一次次进监狱,他成为所有狱警熟悉的“五星上将”。老秃子在监狱遇到了很多惯犯,有窃贼,有骗子,还有抢劫犯。第一次进监狱的时候,老秃子还是个业余的小偷,五次之后他成为五毒俱全的恶棍。老秃子给自己制订了一个十五年的计划,十五年来他游荡在故乡附近的村落,带走了那些弃婴。他也抛弃过一些弃婴,因为这些弃婴必须花费大量金钱才能治愈身上的病。十五年后,老秃子开始了他的新计划。一个硕大的山洞是他的巢穴,他在山洞里教那些长大的弃婴扒窃,并反复给她们灌输偷窃光荣的思想。唐媛媛三人遇到的六个女孩就是出自这些弃婴。
孩子是最美的生命,盗窃是最肮脏的事情,老秃子让最美的生命做着最肮脏的事情。
心地善良的唐媛媛非常自责,如果她在第一次遇到黑娃和老九的时候就报警,也许那些弃婴早已经脱离了魔爪。所以她经常去帅哥警官那里询问侦破情况,这也是范丽丽误会她的原因。老秃子具有很强的反侦破能力,他一直像个隐形人。帅哥警官把老秃子的照片给唐媛媛拷贝了一份,以便将来遇到他的时候能认出来。唐媛媛给伍小海看过老秃子的照片,所以伍小海能够一眼认出他。他们经常看老秃子的照片,希望有一天能在街头认出他来,能尽早帮那些孩子脱离苦海。
唐媛媛一边说一边流眼泪,伍小海也陪着她流眼泪。范丽丽一边给唐媛媛擦眼泪,一边给自己擦眼泪。范丽丽这才明天,那天唐媛媛遛狗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为什么会引出伍小海的眼泪。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家,没有亲人,他们希望帮助同样没有家没有亲人的弃婴们。
那天唐媛媛说,我养个宠物就可以先当父母,把“汪汪汪”和“喵喵喵”养大了,再给它们养老送终,我的人生是不是就完美了?普通人能享受到的亲生父母给予的家庭温暖,对于弃婴是一种奢望。唐媛媛享受不到父恩母爱带来的宠爱,享受不到孝顺父母所带来的快乐,她把宠爱和快乐全部放在了宠物身上。
过了许久,三个人的心情逐渐平复的时候,范丽丽反复问着谁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吃了“过一丸”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