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少年从睡梦中醒来,套上衣袍,走出竹屋,来到山崖边上伸了个懒腰,呵!新的一天开始,又要出海了。
少年约莫十八九岁,清新俊逸,身形修长挺拔,像一根挺立的竹子,忽然跃下山崖,青色的衣袍在风中飘扬,头发自由地散开,像一只海鸥,在宁静的山林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山脚下有一个小村落,竹茅屋一排排错落有致。青衣少年刚一着地,只见一男一女两个五六岁的小孩向他跑过来,边跑边叫道:“哥哥,给我们讲故事。”看来早已在这等着了。
青衣少年上前蹲下,一手揽一个笑着说道:“故事都讲完了,哥哥今天得出海去寻找新的故事。”小男孩一脸失望,小女孩却是满脸期待。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石儿、青儿,不要缠着你哥哥了,他有正事要做,你们自己去玩吧。”两个小孩恋恋不舍地离开。
只见十米外的竹茅屋门口,站着一个中年文士,负手而立,神情甚是严肃。青衣少年走上前去,双手抱拳施一礼,说道:“父亲。”
中年文士点点头,看向远处的海平面,缓缓道:“千竹,你巡视鹿岛已经三年了吧。”
青衣少年“嗯”了一声。
中年文士轻轻一叹:“六十年又到了。”
青衣少年不解地问:“六十年?”
中年文士继续说道:“上古时期,九黎氏部落的首领蚩尤作乱,黄帝率领诸侯兵马,与蚩尤在涿鹿之野展开激战。然而,几场战争下来都残败。黄帝命其孙挥创造兵器来辅助战争。挥在夜晚观测弧星,突生灵感创造弓箭,帮助黄帝的军队战胜蚩尤,蚩尤被黄帝诛杀。
“黄帝因为挥的功劳,赐姓张氏,封为清阳侯,主祀弧星,居住在清河。为报答黄帝,张挥为张氏族人立下祖训——世世代代维护着黄帝后代的政权。因此,张氏族人从来不参与政治,一心扑在武学上。”
青衣少年依旧站立的像一根竹子,眼睛瞪得大大的,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若干年后,当权者忌惮张氏族人的武功,找了个理由,让张氏族人迁居到海外,于是张氏族人来了东部大海的某岛上。”
青衣少年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道:“岂有此理!我们是张氏后人?!刚才父亲提到的六十年又是怎么回事?”
中年文士继续凝视着海平面,说道:“虽然被驱赶至海外,张氏族人心中忿忿不平,但祖训大家不敢忘。虽然不能明面上守护着黄帝后人,但却可以暗中守护。不仅仅为了黄帝后人,更为了那片土地上的人民。
“于是张氏族人决定每过六十年,派家族中最优秀的子弟,去中原行侠仗义、匡扶正义。”
青衣少年眼中露出迷茫:“父亲是想让我离开鹿岛去中原?”
中年文士转过头来,眼中满含笑意,伸手拍了一下青衣少年的肩膀,道:“不错,你从来没有远离过鹿岛,你长大了,现在是时候出去闯荡一番了。”
青衣少年看向远处的竹茅屋,眼中露出不舍的神情。
中年文士沉默片刻,道:“去陪陪你母亲和石儿青儿吧,跟族里的叔伯兄弟、村里的乡亲道个别,晚上大家会为你践行。”
第二天,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张千竹站立在竹筏上,看着鹿岛渐渐远离,那些熟悉的面孔,那熟悉的竹茅屋、田野和山峦,都逐渐消失在视线中。他不禁有些惆怅。
他知道,这一离开,可能很长时间都无法再回到这个他成长的地方。但是,他也明白,他必须要去中原,去寻找自己的梦想和家族的未来。
……
蓝,眼里没有别的颜色,只有蓝。
张千竹正躺在竹筏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天空发呆。离开鹿岛在海上飘荡已经半个月了,孤独而自由的感觉,让他感到宁静和平和。阳光、大海,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但每天都这样,时间一长也会变得无趣。
哪怕天空中飘来一片云也是好的。
忽然,天空中真的飘来一片云,奇怪的是云越来越大,张千竹一个翻身跳了起来,只见一个白衣人从天而降,缓缓落在竹筏上,动作轻盈而优雅。
来人约二十多岁,面如冠玉,腰间佩戴一把古朴的长剑,一阵淡淡的清香随他而至,大海的海腥味都被冲淡了许多。他扫了竹筏一眼,竹筏长约三丈,宽一丈,东西不多,除了一个烤鱼架,一根鱼竿,一把竹剑,一块竹子做的棋盘上散落着一些棋子,棋子打磨的很光。白衣青年剑眉一挑,说道:“一个人下棋岂不是太无趣了?”
张千竹转头看了四周一眼,看到白衣青年身后几百米远处有一条木船,心想此人轻功甚是了得,口中道:“一个人无聊才下棋打发时间,两个人的话就可以喝酒、聊天,难道不比下棋有趣多了?”
白衣青年道:“可是你这里好像并没有酒。”
张千竹笑道:“我这里没有,你的船上一定有。”
话音刚落,白衣青年猛然一跃而起,扑向远处的木船。很快,又以同样的姿势从空中飘落在竹筏上。不同的是,他每只手上多了个大酒坛。
张千竹心想:“他有酒却不邀请我去他的船上,想必船上有女眷。”伸手请白衣青年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白衣青年丢给张千竹一坛酒,盘腿坐了下来,道:“在下白云飞,‘飞龙帮’白龙舵舵主,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欲往何处?”
张千竹喝一口酒,道:“在下张千竹,正欲赶往中原游历一番,不知白兄所说的‘飞龙帮’是一个什么样的帮派?”
白云飞笑道:“张兄弟想必是第一次出门,‘飞龙帮’是近年来海上兴起的一个帮派,几年间以风卷残云之势横扫黄海之滨,小帮派无法容身,纷纷加入了‘飞龙帮’,成为了‘飞龙帮’的分舵。我们白龙帮也概莫能外,变成了白龙舵,成为了‘飞龙帮’三十六分舵之一。”
张千竹道:“不知这‘飞龙帮’是善是恶,帮内有没有凶神恶煞般的人物,若是人人都如白兄一般好客,我倒是很想去做做客。”
白云飞大喝一口酒,哈哈大笑,道:“倒是有一个。”说罢,不再言语。
张千竹一边喝酒,一边翻转烤鱼架上的鱼,香味四溢。递给白云飞一支,白云飞咬了一口,眼前一亮,赞道:“没想到张兄弟竟是烤鱼的高手,这烤鱼的本事在‘飞龙帮’也能数一数二,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说罢,拉过棋盘过来,要与张千竹下棋,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张千竹心想:“我这船上又没有宝物,甚至连一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难道是跟我一样,在海上太无聊了。”当下,也不再多想,专心下起棋来。
两人不再说话,这棋一下就停不下来,直至下了三天三夜,各有胜负。白云飞始终对张千竹的竹剑很感兴趣,观察了三天,也没观察出什么结果,终于忍不住问道:“这柄竹剑是张兄弟的武器?”
张千竹微微笑道:“山野之物,算不上武器,让白兄见笑了。”
白云飞眼睛一转,道:“‘飞龙帮’倒是有一个用剑的高手。”
张千竹问道:“哦?是谁?”
白云飞看向前方,道:“看这洋流的流向,你到达大陆的地点应该是赤龙舵势力范围。”
忽然,白云飞腾空而起,掠向远处的木船,顺着海风飘来一句话:
“你应该去临云城,临云城有江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