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赛显而易见我压线过了。
但令人疑惑的是找遍了所有地方,也没看见梁执的下落,倒是中间秦无究来了一趟,提了一嘴。
“秦无究也认识梁执?”我们默契的避开了楚楚,没有定性的事情还是不要公布为好,更何况只有我一个人看见了,就连江城也没亲眼看见。
江城睁大了眼睛:“他们本来就是搭档啊,云南失踪的时候就是他们出来执行任务,结果秦哥回来了,梁执没了。”
我暗暗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快到傍晚的时候玄门的人过来宣布了下一阶段的任务,因为复赛通过的人太多,决定加一次复试——降服一个叫“枭”的怪物。
我听师傅讲过这个东西,似魔非魔,可统领一方,本身的攻击力不高,但蚁多咬死象,它带来的小怪聚集在一起,也是很大的麻烦。
我寻思这不就跟我撞见的那个梁执一样吗?
唐门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我们花了几百年才他妈造出这么一个东西远离那些怪物,现在又下去,还嫌阴间那次死的人不够多?!”大胡子越说越激动,旁边的人差点没拉住。
江城啧了一声:“也仅仅是一个猜测罢了。”
地下就不用说了,大部分精怪都生活在地下上。
而第一次转移是在阴间,后来阴间陷落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地下管理不力,比如阴灵和妖魔的袭击,玄门才转移到人间,这个时候回到地下,无异于自寻死路。
一直在屏幕上敲打的苏闵突然开口:“我找安琪借了玄门灵脉的权限,发现灵气储存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空洞,还是告急状态。”
“不可能!”大胡子皱眉:“昨天公布出来的数据显示,玄门的灵气还能再支撑几百年!”
苏闵把屏幕转向众人,中央进度条一小段鲜红色格外显眼。
他皱眉:“这是实时更新的,更不可能出现bug。”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
一个选手颤抖开口:“灵气信息只有管理者能看见,是不是证明他们欺骗了所有人。”
公布出来的灵气和真实的完全不一样。
“最可怕的是……”大胡子似乎后知后觉,迟疑的说:“那几十个人……”
献祭本来就是为了提供生物灵气,而灵气并没有供给到位,那么本来自愿献祭的那些人包括城主,到底去了哪里。
眼见着事情往越来越不可控的方向跑去,楚楚果断站起来制止了众人。
“三人成虎,莫须有的事情就不要传了,苏闵你看看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其他人领了作战服就回去休息吧,明天又开始下地下了。”
众人离开的时候都一脸沉重。
室内又留下他们小队的几个人。
江城凑在苏闵的旁边,那进度条还是那个样子,他开口:“你这靠不靠谱啊,安琪就一技术员,有那么大的权限?”
苏闵看了他一眼,推推眼镜:“那是给他们说的,你还真信?”
江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又入侵了中控,不怕唐门给你扔进地下牢?”
苏闵面色不改:“怎么说我也是核心技术员退下来的,用自己的权限家加现有条件,破译密码确实废了点时间,不过一个灵气量还不足以惊动他们。”
“所以根本原因还是在灵气?”
“是的。”
楚楚盘腿坐在旁边,我那支烟吸了一半,衬得脸色有些苍白:“我还听说,最近的调查任务变多了,大部分棘手的需要作战的任务清风长老点名让我们去,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居民把我们当超人就罢了,他们还不明白我们的能力吗?”
江城附和道:“自己的实验什么x样还不明白吗,咱们现在还有排异反应呢!”
“可以了,别骂人。”闻北站起身,看了看灰色的窗外,一轮明月大喇喇的挂在那里,万里无云,有些阴森。
谈话无疾而终。
我当然没听明白,因为我对人类的世界观还了解的不够透彻,玄门最近发生的事情足够我载入记录册了。
总之玄门现在看起来是平和多了。
日常也开始迈入正轨。
唐门。
也不知道江城从哪里听说了我想去这里看看,替我安排可以参观一天,因为权限过高必须有人陪同,我的家属“闻北”就一起来到了这里。
“队长,如果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吧,我自己看也可以。”从上次任务后,我就一直叫闻北这个称呼,我觉得格外亲切,虽然人类并不理解。
闻北昂起下巴,房檐的摄像头随之转过来,红灯闪烁。
“我走了你立马被巡逻机器人扔进火炬里。”
我瞪大眼睛,委屈道:“还是算了。”
同其他地方一样,进来要经过重重检查,但踏入唐门的一瞬间,我顿时觉得这一趟非常值,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小型的畜牧栏,几十平米的草坪上几只长角的幼崽悠闲散步,覆盖着绵密的白色毛发,黑珍珠似的眼神格外可爱,旁边是一片鱼塘,里面种满了荷花,虽然很少,但点缀起来格外清新,全部都是人工挖掘,透露着现代工业的痕迹。
我攀在栅栏上,指尖传来的柔软让我新奇,这种只存在于陆地的幼小生物,和我碰见的所有海兽都不一样,好……治愈。
是难得的悠闲时光,连从来不苟言笑的闻北也停下了脚步,目光悠远。
我偏头,声音清脆:“我看牌子上写着绵羊,你也喜欢它们吗?”
闻北愣了愣:“还行。”
“那……青雀呢?”
闻北仔细想了想,没明白我想的表达的意思,但还是回答道:“没吃过,估计不好吃。”
“吃!”我反应过度的跳开,像看着什么怪物,半晌后觉得自己可能反应过度了,期期艾艾的说:“你们还吃青雀啊。”
闻北耿直回答:“在旧世界,没有什么是人类不吃的。”
我委屈道:“可那些营养液你们喝的也很开心!”
闻北不明白这个本来心情灿烂的少女怎么突然委屈起来,又不会哄人,草坪中一只大一些的绵羊蹭了蹭小绵羊的脖子,他突然福至心灵,抬起手,轻轻的捏了捏我的耳垂。
换来的是我的疑问。
眼神相接,闻北突兀的收回手:“有个……叶子。”
我在身边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对方所说的叶子,耳垂热热的,像在发烧。
“我说怎么没有等我,原来是在这里打情骂俏,宋长岁,下手够快啊。”江城突然冒出头,打断了旖旎的氛围。
我看了他一眼,头一次这么希望一个人类消失,虽然我并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
闻北不咸不淡的开头:“你来唐门灵气田干什么,清风长老在找你。”
“我知道。”江城挑眉,从罗盘上划拉几下,理直气壮的说:“向太阳发誓,我绝对不是经过这里的时候看见两个鬼鬼祟祟的男女所以顺便来看看的。”
“……”
我在两人身上转了一个圈,两人的性格简直天壤之别,在我的印象中,闻北从来没有骂过人,也吵不赢架,但身上的气势足以使生人不近。
江城跟他如同磁铁的两极,更像是玄门中的大部分普通人,活的肆意潇洒,喜怒哀乐都表现在明面上。
或许,这就是闻北吸引我的地方吧。
回过神,江城早就一溜烟跑了。
看守唐门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工牌上没写名字,单一个农老师,可真是简单易懂。
我在对方鹤发鸡皮的面容愣了一会,悄咪咪的扯了扯闻北的袖子,悄声问:“不是说这里的老人到了年纪都会死吗?”
闻北没有纠正我过于直白的形容,对农老师歉意的点头,对方摆摆手,笑眯眯的捋了捋胡子:“听说最近外面乱的很,好久没有小孩过来玩了。”
闻北颔首:“无碍,保护罩已经修复了。”
他实在不会聊天,好在农老师并不介意,虽说几百亩农田和牧场都是他一个人管,也没有奇怪的性格,长相倒是仙风道骨,还扎着发髻,我没见过,盯着他看了好久。
半晌:“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闻北难得有了几分窘迫,当着人家的面问人家怎么没死,实在不算礼貌,他警告的看了我一眼,认真说:“因为老师是意外,唐门除了他别人管不了。”
农老师走近了些,和蔼笑道:“别这么说,老头子我就是活的久了一些会种点地,哪有那么神奇。”
一支荷花从栅栏的空洞中探出头,上面的露珠滴落到我掌心,我蹲下身子仰头问:“这里的动植物和土壤都是从地下运上来的吗?虽然是悬在空中的高塔,但多的是我没见过的东西,它们和旧世界的鸡鸭牛羊长相略有不同,是变异过的吗,好吃吗?”
致命三连,不过看到我的样子难免会想到我的重点就在最后几个字。
“好吃。不过饲养和种植条件太苛刻,供应不过来,估计也就小部分人能吃上。”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农老师叹了口气:“是上城区吧。”
“嗯。”
农老师折下刚才那朵莲花,送给了我,才解释说:“因为coroll的影响,原始基因已经不存在了,这些牲畜虽然轻微变异,不过不影响口感和健康,不用担心。”
我点头:“那第一代调查团好辛苦。”
“确实是这样呢。”农老师若有所思的在闻北身上停留一会,笑道:“调查团的来源已经不可考证,所有的水源食物材料医疗器械都是经过他们带回来的,动植物原始种自然也不例外,那个时候森林还没有太多的食人精怪,这样都废了好些功夫,如果放到现在,简直不敢想象。”
三个人顺着小路往里面走,两边的大棚覆盖着厚厚的塑料薄膜,透过留出来的窗口缝隙,能看见里面经过改良的生长周期大大缩短了的绿油油蔬菜,种类齐全,青翠欲滴。
农老师介绍道:“太阳辐射与日俱增,远远超出了蔬菜所需要的阳光,所以就盖了膜,还带走灌溉系统,基本不需要人管。”
我却被前方一前白花花的毛绒植被吸引,类似于旧世界的棉花,是藤蔓状的,已经成熟了,拳头大的白色绒球在风中飘摇,几乎看不见底下的绿叶。
我刚想摸摸,就被农老师呵止:“别碰它们——”
“他们看起来很可爱。”就像海兔一样。
“那只是看起来而已。”农老师从旁边的工具箱拿出一副手套,小心的隔离开了我:“这可是实打实的变异植物,会攻击人,藤蔓韧性很强,延展性很好,你们的新作战服就是用它制造的,可以承受两吨的冲击力。”
我回想起作战服的触感,完全把两者联想不到一起。
“所以说低灵世界还是很好的,根本不愁灵气,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进化的,小部分动植物竟然能提供能量,可能这也是世界唯一善待人类的一点了吧。”
我不赞同的摇摇头:“但最开始破坏地表和灵气的也是人类,如果没有人类,这些动植物的进化方向应该也不会是这个吧。”
宇宙需要平衡,如同灵气爆发是人类清洗计划言论一样,灵气被开采过度的后果就是从别的地方弥补,比如让动植物进化,自产自销。
太神奇了,根本不遵守能量守恒定律。
不过这不是他们现阶段该考虑的事,现在只要走一步看一步。
直到日头西斜,我才依依不舍的往外面走,整个过程基本都是我问农老师答,闻北完美演绎了一个陪同监护人的身份。
终于,在即将离开的时候。
闻北开口了,直截了当的问农老师:“宗一局长的事情您知道了吗,听说你们是同一届出来的?”
农老师一愣,一向和蔼的表情突然变得特别严肃。
他退后了两步,防备的盯着这边,在仔细打量闻北之后突然笑了:“我认得你,你是十几年前第一个做实验的小崽子,也是秦铮明的女儿,你问这个,想为他报仇?”
这句话已经出卖了他得知宗一死亡的消息,闻北勾唇,不动声色的说:“有这个想法,不过他应该不想我这么做。”
农老师附和道:“我倒不知道你们的感情这么深厚。”
我看着闻北睁眼说瞎话:“起码叫他一声师父,玄门法律冰冷但血缘仍在,我崇拜他。”
崇拜人家死后连点伤心都没有,我皱眉,被闻北挡开了。
农老师像被骗到,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不简单,你想知道什么?”
“薪火计划定制是华历318年,正是宗一被精怪袭击有人顶替他身份的一年后,从那个时间到妖魔入侵这段时间,您不知所踪,而他们二人一死,你就出现了,这是巧合吗?”
农老师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你怀疑我和你同门的死有关?”
“并没有。”闻北比农老师高了两个头,从下往上看时下颌线冷硬,有种不容反驳的气势,她声音又低:“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