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一个人刚从小县城到大城市上学，除了学习成绩以外一无是处。周围的人笑我穿着破旧、口音重、身上有味道。把我的衣服丢出宿舍。”
“我那时候分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觉得自己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罪的源头，是贫穷。”
“我不敢出宿舍，只敢在深夜没人的时候，捡了衣服去洗。”
“我不明白，明明每天都清洗的衣服，为什么他们要说又脏又臭呢？”
“可能是我的人又脏又臭吧。绝望到了极点，我扔下衣物俯躺在长长的水池里，再也不愿抬起头。”
“世界一片漆黑，我快被溺死那一刻，你出现了。”
细想来记忆里还真有这一幕。
当时母亲去世，许成不愿回家，暂住在学校宿舍，和学生们同一栋。
我身上没钱，家里东西也吃光了，饿了两天后实在忍不住去宿舍找他。
却误打误撞进了盥洗室，看到了时千。
“当时你拉我起来，问我是不是在扮演一条鱼。”
“后来我们就这么认识了，你和其他人不同，从不嘲笑我，而是认真地帮我一个字一个字改掉口音。”
“你邀请我去家里玩，把师傅的衣服拿给我穿。师傅这才发现了我，继而邀请我读他的研究生。”
“你给了我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我是因为你选择了许成，而不是因为许成选择你。”
我听得满脸是泪，如今温润如玉的少年究竟经受过多少磨难呢。
时千轻轻吻去我脸上的泪珠。
“没关系，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月亮，不会再迷失了。”
黑暗中，他抓住我的手，十指交缠，唇齿相依。
接下来的日子，许思瑶接二连三向许成借钱，许成终于恼羞成怒，两人撕破了脸。
“爸爸，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就十万。等成为网站VIP，我们付出的一定可以翻倍得到回报的。”
此时的许思瑶俨然已成为一个红了眼的赌徒。
“一开始的高级会员，后来的提升课美容费各种费，我已经给你转了二十多万了。现在又要十万。你除了每天和不同的男人出去睡觉之外，到底为家里做了什么？”
许成已完全丧失了儒雅，像一只暴怒又年迈的狮子。
许思瑶原本跪着，见许成不松口，悠悠然站了起来。
“我做什么也比你剽窃学生作品，换取专业头衔来得强吧。许教授。”
积累的怨毒全数爆发，此时的许思瑶和刚刚做低伏小的样子判若两人。
“人人尊敬的教授，学术界的泰斗。你就不怕我曝光你吗？”
鲜少见许成被逼到绝境的样子，我饶有趣味地看着他青筋直暴，将银行卡摔到许思瑶脸上。
“拿了钱滚！以后再也不许进我许家门！”
她捡起银行卡，看都没看许成一眼。
“谢谢许教授。”
说完就走出了屋子。
面前的许成气急攻心，咳得站立不稳，向我伸出手求救。
我佯装不见，在他接触到我的前一秒转身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自己种的因，自己吃苦果。
这种苦涩滋味还是由许成自己一人品尝得好。
许思瑶走后，许成对我突然殷勤起来。
也许是发现我在专业上的进步异于常人。
也许是走了一个“女儿”，想保住我这余下唯一的许家血脉。
我见证完狗咬狗的戏码。
眼看着许思瑶步入泥潭，许成日益苍老佝偻。
只觉得胸中一口恶气出了大半。
不顾许成的阻拦，我收拾完行李正准备搬出去。
却被一群拎着铁棍的混混挡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