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付二十红绡,尹丝竹与陆脩得以进入红绡楼中。
进来才知,外头的曲乐与内部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中堂奏乐亦是迷魂曲的新编,何谓纸醉金迷,靡靡之音,令人心醉。酒色财气,声色犬马,迷人心志,比比皆是。
“这里……”陆脩对随处可见图画中的景象感到惊诧。
尹丝竹一进来便受到痴迷美色之人瞩目,迷醉脚步的男子摇摇晃晃着酒杯便冲她过来,“美人!”
“想请我喝酒啊?”尹丝竹媚然一笑接过酒杯往男子头上浇,对方还一副爽快的表情全盘接受,“美人……”
尹丝竹一掌推上男子的胸口,看似柔弱,实则一掌击倒。她知道以自己的美貌在此处“危险”重重,还是应当做个遮掩。
正当时,从楼内出来一位头戴纱帽的蹁跹女子,尹丝竹随手一撩长发便勾住了对方的帽纱落下。
清纯美人,两眼泪痕,在被周遭人察觉之间便跑了出去。
尹丝竹只想借纱帽一用,这下就到手了。她戴上纱帽与陆脩坐在一边角落,窃窃观察此处。
“也不知道那个编曲的卫公子会在何处?”尹丝竹默默洞察,方才那女子出来的方向是楼中内院,“念笛……”
不如入内一探?尹丝竹转头的一刹,竟被陆脩突如其来的一把握住肩膀,他好似被迷魂曲所惑。
“念笛你怎么了?”尹丝竹撩开一侧纱帘,更见陆脩面红耳赤,呼吸紧促。
但却因为前有净魂曲的涤荡,陆脩便如同陷在冰火两重天。
本来尹丝竹以为能凭借迷魂曲冲击净魂曲的作用,可结果却让陆脩痛苦难耐。二者不能相消,陆脩的隐忍不发,看来是净魂曲更胜一筹。
“丝竹,我……”陆脩浑身都难耐。
忽而之间,尹丝竹掀开帽纱将陆脩包裹进来。就让自己也沉沦一回迷魂音之乱,再尝一口陆脩的滋味。
尹丝竹的及时一吻既是定心丸又是动心剂,而当陆脩回吻之时,尹丝竹不由得惊喜享受,这便是男女之情的乐趣?
今夜,尹丝竹没能成功解除红绡楼的迷魂曲谜团。她牵着陆脩走在卫城城楼,远离浮躁的音律,感受夜风清爽。
“怎么样,舒服些了吗?”尹丝竹一问身旁的陆脩,惊得他害羞心起,“我们,刚刚亲吻……”
“害臊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尹丝竹更是回味无穷,“念笛你明明可以做的很好,吻得我的嘴唇酥酥麻麻的!”
“不要说了好吗?”陆脩羞煞此心。
打趣着,调戏着,尹丝竹望见前方坐着那位女子,正是被自己抢了纱帽的她。
先前事发突然,女子跑得太快,尹丝竹这才得以斟酌,“她也是红绡楼里的人?”
二人上前,尹丝竹一把握住女子的手臂以防她受惊跌了出去,“你的纱帽。”
果然女子两颊上留有风干的泪痕,眼神中哀伤沉痛。她收下纱帽,继续一言不发。
尹丝竹便问她:“你是哑巴吗?”
经此一问,女子只是看向了尹丝竹,满腹委屈,终于问道:“为何你们二位能从楼里全身度退?”
“我是谁啊,那点靡靡之音祸乱人心还行,对我那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尹丝竹不屑而言。
“你与其他人不同?”女子惊奇反问。
“看来你不哑也不聋,你不也是能从红绡楼里走出来,乐律白痴?”尹丝竹猜想。
此番,尹丝竹大错特错。
女子站了下来,自我介绍道:“小女子晏晏,乃是红绡楼的乐师。二位今后还是别再去红绡楼了,免得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好言一劝,晏晏便似有苦难言便要转身离开。
“我还得去呢,我还要找到卫君子,把他的手打断让他再也不能糟蹋曲谱!”
“你要对卫公子做什么?”晏晏为之惊急回转。
“你很担心他吗?若是认识他的话能否请你引荐一下呢?”尹丝竹一本正经地请求。
“你要伤害卫公子我怎么可能会答应你!”晏晏提步欲行。
正当尹丝竹要使用自己的青丝绝技时,陆脩急忙制止了她。好不容易才养护稳定的头发,岂容损伤。
“晏晏姑娘,其实是,我们丢失的曲谱如今极有可能在卫君子手里。”陆脩开口解释,“那谱子对丝竹很重要,所以她才会紧张得口出狂言,她才不是那么残忍的女子。”
“曲谱?”晏晏转身相问,“可是一张边缘被火烧灼火的谱子吗?”
前几张收回的九章魂谱的确多多少少都有被火灼过痕迹,看来应当如是。
终于,晏晏松口说出,“是有那么一张谱子……”
一切仿佛都因那张曲谱而起。
卫城临近律都,崇尚乐律。红绡楼与雅舍,原本是两不相干的乐律场所。前者终究是取悦于人的宴乐场所,而雅舍的主人卫君子品行高洁,阳春白雪不染尘埃。
晏晏心中爱慕卫君子,一直以来只敢远远地看他一眼。
大约半年前,晏晏从乐谱架上收拾出了一张被火灼过的乐谱,她略略地弹了一下,竟觉得心有所感。
直到她以此曲弹奏伴舞之时,红绡楼前所未有的歌舞升平,欢歌笑语,引人沉沦。
“那个时候我看到所有人都闻曲起舞,快乐逍遥,我也因为这种感觉得到了内心的满足。”
晏晏的姐姐轻轻知晓其心意,便对她提出一个丧心病狂建议。这能迷倒一片的乐律,能否使使高高在上的卫君子坠入红尘呢?
“如果你能做到的话,你喜欢卫公子的心愿便能得尝,再也不止是远远地看着他。”
一颗浮躁的心被煽动,晏晏便在卫君子会去的竹林静亭弹奏一曲琵琶,玉珠走盘,坠落人心。
这首曲子更是熟习天下曲乐的卫君子闻所未闻,神秘而莫测,他果真对此产生莫大的兴趣。
那之后,晏晏便与卫君子幽会竹林,分享乐谱。在乐律之中,宛若坠入爱河一般。
卫公子竟会放下身段来到红绡楼,受轻轻邀请为红绡楼创作新曲。卫公子极具作曲禀赋,以一张谱子为基础创作出的乐章惊为天人。他还邀请了雅舍的乐师朋友一道而来。
至此,红绡楼成了卫城的信仰。
高洁乐师堕落,终日与舞女混迹。不过无人过问,因为全城都陷入了天堂炼狱。
“卫公子再也不是卫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