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惊雷坠地，天降流星的气势可能也就这样了。
盔甲怨魂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一阵呼啸而来的狂风将组成身躯的怨气撕碎，不得不回归到怨魂的状态。
白茫茫的气云从地上升起，露出了一个陌生的景象。
宴国旧都那面气势恢宏的城墙和大门都已经不翼而飞，剩下的只有一个冒着焦烟的漆黑巨坑。
这个坑很深，深到盔甲怨魂都看不清楚坑底到底是什么东西。
未知的不安袭击心头，他看了看左右缓缓退却的其他怨魂，思忖了几个呼吸，最后还是自己慢慢的向着前方的坑里靠近。
他甚至都不敢凝聚怨气之躯，就保持着这种虚无的状态缓缓向着坑的位置挪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还没走到边缘，一个爽朗的男声就从坑里传了出来。
盔甲怨魂像是一愣，然后猛地大变神色。
修士，又是一个修士！
连脑子都还没有转过来，他诚实的怨魂就已经纷纷四散而逃。
其实也怪不得他们，他自己其实也想逃。
如果身边这个人不存在的话。
那是个看起来像是神仙一样俊秀的青年，身下蹲伏着一只飘渺的白狐。
他就站在离盔甲怨魂只有一步远的地方，无言却深沉的气势像是山岳一样压在他的身躯上，让他动弹不得。
“狐狸崽你速度也太快了，连刹车都让你剎出来这么大的动静。”
“呜呜~”
云纹白狐茫然的呜呜两声，表示无辜。
明明是林凡催着他赶快走赶快走，怎么到了现在反而是自己的问题了？
“你看看，这宴国旧都的城墙修起来不知道有多麻烦，到时候老皇帝回来看到这场面还不得心肌梗塞……等等，这样说来好像也不错啊。”
这个宴国的老皇帝居然还惹上过这种大神？
盔甲怨魂保持着自己最低限度的气息，恨不得把自己融进石头里。
听到居然还有人和这位大神有恩怨，他心里不由得对那位有了些许的同情。
“不是说这宴国已经被什么人占领了？这么半天怎么也不见人啊。”
青年四下大量有些诧异的样子让盔甲怨魂心里一安。
也许是没有发现我？
被对上眼神的时候盔甲怨魂都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都快要从嘴里吐出来了，不过好一阵也没有什么动静。
也许只是巧合吧，刚好往这边看来着。
“不是，你就不想发表一下言论吗？这不是你们老巢吗？门被拆了你就这样傻站在这里看着我？”
这，就是心梗的滋味吗？
某个盔甲怨魂心里流着汹涌的泪水。
…………
…………
“有人来了，在这个时候。”
金殿之上，大帝缓缓醒来眼睛里的迷茫都还没有散去。
已经快有百年都不曾做过梦的他此刻居然有些怀念那种虚无缥缈的梦境，颇有些流连忘返。
但是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来人的气息之浩瀚，就连他自己最巅峰的时候都未必可以小瞧。
更别提他现在就是个被固定在这个位置上的道具。
可是意外的，他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甚至都觉得自己今天死了都不值得让他后悔，都不值得让他紧张。
比起一直活下去，找到那个贱人，他有了个更加现实也更加容易实现的目标。
而这个目标，没准可以让他连死亡都从容对待。
他看着身边的女子，看着她迷茫的瞳孔，看着她手里锋锐的寒光。
这些在之前让他暴怒的力量此刻却成为了他心底喜悦的根源。
“你是他的弟子，唯一的弟子。”
大帝喃喃着，突然露出了一个无比怪异的笑容。
似嘲讽，似惋惜。
“我也是他的弟子，唯一的弟子。”
他就这样默默的坐着，静静的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女子的记忆当中有着非常鲜明的，那个人已经死亡的痕迹。
可是他知道这不可能。
一方面是因为掀起宴国和大商国战乱借此收割魂魄的幕后黑手就是他们。
另外一方面就是因为那个人和他的师尊一样。
都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人。
“我倒是没想到，你能够冷静到这种地步啊。”
金殿封闭的大门在一阵让人愉悦的机关扭动声中开启，露出一张俊美的面庞。
“冷静？不不不，你想错了，我现在绝对不是冷静。”
看着走进来的青年，大帝久违的从他身上感受到了那种气息。
那种似神佛，似天命的，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气息。
“你是林凡，我说的没错吧。”
说实话，林凡真的没有想到这个从未谋面的大帝能够在第一时间认出自己。
连赵夜清都在看到他的瞬间无法确定，只能够猜测他可能是林凡。
然而这个大帝的语气显然不是猜测这么简单，他很笃定。
这种没来由笃定让他心里下沉了些许。
或许这个大帝的存在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诡异。
“秉承天命而来，拯救万千众生于水火之中。多么伟大的一群人啊。”
明明是在赞叹，可是林凡却从中听出了化解不开的怨恨。
“你们都是生命。”
“你们也有自己的生活和家庭。”
“你们也有自己的未来和希望。”
“所以我才会拼尽全力的拯救你们。”
这个人，知道宙外者的存在！
林凡瞬间就明白了这种语气背后说明的意义。
他和某一任的宙外者有过接触！而且还不是简单的接触！
大帝的脸上伪装出来的崇敬神色变得嘲讽，压抑不住的嘲笑带动着他面孔上的每一丝肌肉，像是要把自己活活笑死。
两行泪水从他的眼眶溢出，划过癫狂的面孔。
“明明就把我们当成是一些NPC，你们在心底是这么称呼我们的吧。”
“死了就死了，反正是NPC。”
“我妻妾成群又怎么样？我才懒得管他们是什么东西，反正是NPC。”
“收个徒弟就不错了，随便给点东西打法，真要付出感情？傻不傻啊！反正是NPC。”
“对吧？”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林凡的脊背上升起，让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他也不能够否认，在刚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他确实有这种念头。
而且就算是现在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对那些陌生人不会抱有这种态度。
他眯起了眼睛，来时的轻松嬉笑不管是真的也要还是装出来的也罢，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无比的警惕。
“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我不想说些什么，”大帝几乎是瞬间就接上了林凡的话，就像这是一个他导演过千百遍的剧本一样，“我只是想要看场好戏罢了。”
他伸出手指着一边的女子：“这人叫寒英十三，不过她现在叫林十三了。她是你的弟子吧。”
林凡咬着牙点头。
“那就好办了。我也不怕实话和你说，我现在的实力尚且不到武圣境界，而且还由于转生为人的关系实力被大幅度压制。”
“你要杀我不会有多**烦。但是有一个问题。”
“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她的一部分魂魄在我这里，你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解释一下：她的情感，记忆，所有的关于你的一切都在我这里。她的肉身里只剩下了最简单的魂魄。”
“杀了我，天下的百姓都会得救。但是她关于你的一切都会消失的干干净净，而且剩下的寿命短的极其有限。不会超过一个月。”
“不杀我，天下所有的百姓都会成为我的盘中餐，但是等到我达成目的的时候，我会把她的魂魄还给你。我可以保证，你身边的人我一个不碰。”
“来，告诉我。这个天下和这个弟子，在你这里有过一丝一毫的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