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现在破产了，一无所有！杀人的心都有！”我盯着他说。
他笑了，“就你他妈也敢吓唬老……”
他那个“子”字，终究没敢说出口。
因为我不是吓唬他。
我是真的有杀人的冲动。我的眼神里的杀气已经迸射出来！
高露露果然在长水公寓门口等着，她穿着淡蓝色的长青，依旧是那么性感，美女，也依旧是一张冷冰冰的脸。
那个司机再看见高露露的瞬间，眼睛都直了。
他大概很少有机会见到高露露这样的大美女。
两次打车的费用一共三十三块六，他却高露露说，“给三十块就好！”
高露露没有任何反应，按照原价给他。
我们再见面，彼此之间还是没有任何的语言。
她甚至都没有问过我一句“还好吗？”
我们之间的感情一直都是如此。
她的性格也是向来冷漠。
其实也不能怪她。
公司连同我的个人经历都被查了个底朝天。
我和多名女性保持不正当关系，其中就有李文洁、明星沫沫，还有包养的女大学生……
这些事她都已经知道了。
她愿意来接我，帮我付车费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长水公寓是小两居室，这是很久以前高露露买的。
这里距离她们单位近，她买下来是为了方便午休。
但如今却成为了我们唯一的住所。
因为她父亲的事，她被停职调查。
走进了房间，我才发现我的老岳母也在里面。
她们之前住的是市政府家属大院，老岳父出事后，市政府家属大院就不让住了。
老岳母今年六十三岁，往日里总是打扮得非常得体，将自己收拾得很干净。
但此时再见面，整个人显得苍老而又憔悴，眼睛是红肿着，神情呆滞。
看见了我，脸上松弛的肌肉就剧烈地抖动了起来，“你，你还有脸回来？”
她的一句话就让我彻底石化在了原地，“你怎么不去找你那些情人？我就说这些年，你和露露为什么一直没有孩子，原来是你在外面沾花惹草！”
她说的是事实，无可辩驳。
我不敢看高露露，站在门口，显得特别的尴尬和无助。
“你滚啊，你害了露露，也害了老头子！你就是个害群之马！”
面对老岳母的指责，我无力辩驳。
即便她的话说得并不准确，不是我害了老头子，而是老头子害了我。
老头子是前市委书记郑起云的铁杆，他至少当了郑起云二十年的老部下。
老头子大概也没有想到，那么骄傲，那么精明的郑起云最终会选择自杀吧……
郑起云死了，老岳父被双规了，我也因此一无所有了……
我没有脸在留在这里，转身往外面走。
“你去哪里？”高露露问我。
我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能够去哪里，但我执意往外面走。
“这里也是你的家！”高露露说。
这句话让我彻底崩溃了。
我的泪水夺眶而出，哭得歇斯底里。
高露露没有安慰我。
她性格冷漠，不善于表达。
老岳母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我，高露露制止了她，“妈，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老岳母就彻底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她开始诉苦，说他们年轻时候如何艰苦，说她和我老岳父当年如何挤在单位的宿舍里拉扯高露露……
说实话，对于真正的农民家庭来说，我老岳母所谓的诉苦，更像是一种炫耀。
在他们的故事中，有单位的宿舍，有食堂，有热水供应……他们有工作，有稳定的工资，是国家人口……
他们的物质条件已经对于农民来说，已经是天花板一般的存在。
但他们感受到的苦难，却和老百姓一样……
天黑了下来，高露露准备去做饭，可是她哪里会做饭呢？
我看着她笨拙地切一个西红柿，就结过了她手中的刀。
一个西红柿炒蛋，一碗白菜豆腐汤，还有一个凉拌黄瓜。
这些家常菜，我当年做得很好，如今也手生了，至少西红柿炒的鸡蛋就毫不入味！
但谁又在乎吃些什么呢？
老岳母没有上桌子吃饭。
我舀了半碗米饭，剩下了三分之二。
高露露倒是吃了一碗米饭，喝了半碗汤。
她从来都是一副冷若冰霜。
吃完饭，我在狭小的厨房里准备洗碗。
“给小海打个电话吧，这段日子小海每天都打电话过来问你的情况！”高露露说。
我点了点头，“我洗完碗就去！”
“我来吧！”高露露说。然后她将我的手机递给了我，“我给你交了话费！”
我给小海打去了电话。
“小海！”我喊了他的名字。
小海立即就在电话里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什么时候出来的，情况怎么样？现在在哪里？”
“今天刚出来，人不会有事，但公司，一切都没了！”我回答。
“人没事就好！”电话里面传来了小海厚重的声音，“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在一个多小时后，小海就赶了过来。
我们在楼下见面，小海冲上来就一把抱住了我。
“兄弟，自从听说你出了事，我天天在市里面守着，我一定要等你出来，可是沧阳这边又遇到了一点事，我也不得不赶回去……怎么样？事情过去了吗？没事了吧，没事就好了！”
小海非常激动。
我笑着点了点头，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小海啊我最好的兄弟，一生一世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