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民营企业家会议后的聚餐，我被安排在和刘雄、曾玉莹等人一起吃饭。
那些是由县政协组织的聚会，我本无意参加，但县政协主席亲自打电话给我，我就不能不去了。
“爹们沧阳的企业做不到，原因就是不团结，窝里斗，自以为是！”
刘雄在饭桌上大放厥词。
他这番话倒也没说错。
但好话歹话还要看从谁的嘴巴里说出来。
向从刘雄的口里说出来，那就当心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一个流氓地痞，真的会关心沧阳民营企业的发展方向吗？
他有那个觉悟？
一旁立即就有人附和，并且带头鼓掌：“刘总这句话总结得很好！”
任何地方都不缺捧臭脚的人。
说这话的人还是我的老朋友——周小波。
这个家伙和刘雄、曾玉莹等人走得很近。
“赵总，你怎么看？”刘雄在享受过众星捧月一般的掌声后，停住了继续演讲的兴头，问我。
“我怎么看？和大家一样，坐着看喽！”我说。
“幽默啊，赵总一如既往的幽默！”周小波说。
如今的周小波已经五十岁的年纪，已经做到了县政府办主任的位置。
虽然只是一个正科级，但已经可以说正科级的天花板，县政府的大管家。
那个时候我想不通，周小波虽然只是正科级，但权利不弱于副处级，而且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还热衷于给刘雄捧臭脚呢？
后来和体制内的人接触的多了，我才知道周小波捧的不是刘雄，也不是曾玉莹，而是曾玉莹的男朋友张锦程。
周小波还能不能更上一层楼，需要有“贵人相助”。
他是将张锦程当成了那个贵人。
张锦程有没有那个能力？
有！
但会不会为一个周小波出力，还是未知数。
当然了周小波也始终没有等到那一天。
曾玉莹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了一句：“哗众取宠！”
我听见了，我们一桌子吃饭的人基本都听见了。
我早就习惯了她的莫名其妙，但不代表我容忍她的傲慢和狂妄。
刘雄继续他的讲话，终于将他的狐狸尾巴露了出来。
狗日的，提倡在沧阳成立砂石料供应协会。
说得冠冕堂皇，团结力量，为大家争取权益，但实际上呢？
刘雄是什么人，大家又不是不清楚。
“大家是什么意见？踊跃发言嘛！”
周小波在餐桌上像是个主持人，他接过了刘雄的话头，又说了一番成立砂石料供应协会的各项好处。
其中一项就有政府补贴资金，还有由县政协牵头等等一系列政策。
周小波说完，场面非常安静，一张大转盘桌坐了16个人，在座的都是老板，身价不说多，百万还是有的。
老包也在里面，坐在我的斜对面，他是个耿直人，凭着自己一股子蛮力和决心从底层打拼起来。
他和刘雄合作是吃过大亏的，绝不想在跟刘雄合作。
但他也是没有过硬的关系和背景，是不敢得罪刘雄。
在听了成立砂石料供应协会的消息后，就有点坐立不安，一直拿期待的眼神看着我，希望我能够站出来。
我没有第一时间发言的习惯，再说了公开场合打嘴炮这种事我也不屑于去做。
“大家都不说话啊？赵总，你来说两句！”周小波一脸皱纹，眼镜的度数似乎又提高了。
看来政府办的主任不是那么好当的。
“大家都不说，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嘛！”我说。
周小波有些尴尬，“多说两句，赵总！”
“周主任，我说多了不合适！”我说。
现场气氛就有些尴尬了下来。
“既然如此，就大家投票决定吧！”刘雄有些不耐烦地说。
他事先已经联络了多家砂石场老板，说过要成立协会。
但我和老包是在会议上第一次听到，他这是要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赵总，你的意思呢？”周小波又问我。
“我的砂石场不是我一个人，我说不算，这个票我不能投！”我说。
“赵晓峰，大家不是在商量嘛，你想干什么？”刘雄发了脾气。
“我只有黎明山一个砂石场，我想带些人去海城镇石头村再并购几个砂石场！”
“啪！”刘雄一巴掌就拍在了餐桌上，“赵晓峰，老子劝你不要太过分！”
我揭开了刘雄的老底，刘雄开始气急败坏了。
“周主任，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我和周小波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走。
“赵晓峰，不管你是什么态度，砂石供应协会我们都会成立，到时候全县所有砂石场统一管理，你别想搞例外！”
曾玉莹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说。
“统一管理？谁来管理？你们正大建筑公司吗？”我立即反问她。
“是砂石供应协会！”曾玉莹说。
“砂石供应协会？你们成立协会，你们自己管自己？”我继续反问。也不着急走了，“周主任，现在全县的砂石厂不是有县政府统一管理吗？现在又要成立什么协会，不是多此一举吗？”
“赵总不是这个意思，是更好的管理，专业化管理！”周小波忙回答。
按照周小波的意思，这个协会他们是成立定了。
“有县政府文件吗？”我问。
“很快就发出来了！”周小波说。
“强制要求所有砂石场都必须加入？”我问。
“原则上不会有这种规定！”周小波说。
“那我们就按照原则来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