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传递了钟勇是陈龙的幕后靠山的消息后，钟勇在东南建材城的生意就遭殃了。
还是老一套的玩法，工商、税务、消防、城管……轮流检查。
钟勇送钢材的大货车凌晨两点在路边下货，连车带货都被查封了。
但过去许多年，东南建材城都是这么下货的。
这些事到底是谁做的？
我并不知情，但可以猜到。
当然，钟勇也有办法连车带货都捞出来。
他苦心经营二十年，红黑二道都有些本钱。
我抽完了一支烟，将烟头恶狠狠地碾灭在烟灰缸。
“钟总，你来找我要人？你是蒋兰的什么人？凭什么？”
我没给钟勇好脸色。
钟勇大概没有想到我的态度会如此强硬。
“赵晓峰，老子警告你，找不到蒋兰我给你玩命！”
“沧阳就这么大，得罪了我，你不会有好果子吃！”
钟勇放了狠话。
我料定他不敢动我。
因为他已经认为李正华是我的靠山。
但没有想到钟勇会那么卑鄙，对我身边的人下手。
林玲被我连累了。
强奸未遂！
下班路上被尾随，在楼道里差点被强奸。
要不是邻居家的狗叫得够凶，惊动了人，后果不堪设想。
警察在现场收集证据。
人肯定是找不到了。
不用问是谁干的！
钟勇这是跟我玩阴招。
事情闹得很凶。
但事情性质就是强奸未遂，但大家都愿意林玲已经被强奸了。
即便林玲心理素质足够硬，自己不在乎，却堵不住别人的嘴。
事情随着风吹到了黎明村。
那个封闭、落后、迷信的村子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林玲遭受了千人唾弃。
父母要与林玲断绝关系！
我、小海陪着林玲一起回了一趟家。
待遇与第一次去有着天差地别。
我第一次去她那个已经不能用家徒四壁的窝棚，被他们奉若神明。
她家里人一口一个大老板，大善人……就差没有将我供起来！
家里虽然破败，但拿出了最好的东西接待我。
然而，第二次去，一切就变了味。
我好像在突然之间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每个人都充满了敌意看着我。
林玲家的窝棚更是不让我们进门。
不仅不让我们进门，就连林玲也不让进门了。
村里人就像是看大熊猫一般看着我们。
他们是那么贫穷，部分人甚至还是衣不蔽体。
但是他们眼神当中对我们的那种恨，那种敌视，那种愤怒……
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强奸未遂，林玲是受害者。
而且是未遂，未遂！
就是没有的手！
没有被强奸！
没有失去贞洁！
但是，这里的人不相信。
他们甚至都不给我们解释的机会。
我们连进门的机会都没有。
迎接我们的是恶臭的屎尿……
那是林玲带着残疾的父亲，用一个烂掉了边的破盆泼出来的屎尿！
林玲在最前面，被淋到了大半。
我和小海在林玲身后也没有避免。
铺天盖地的恶臭味裹住了我的全身！
周围的村民爆发出雷鸣一般哄笑声……
然后用他们蹩脚难懂的方言大骂我们，让我们滚出去……
还有小石子、小土块向着我们飞过来。
林玲嚎啕大哭，拼命想要解释，但石头，土块就飞到了她的身上……
我和小海拉着林玲，逃命一般地往山下走。
黎明山上到处都是流淌着的山泉水，我们用山泉水来洗身上的屎尿味，但怎么都洗不掉。
林玲坐在泉水之中嚎啕大哭，在蓝天白云，青山绿树之下。
我和小海手足无措。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我？”
林玲的嚎哭声如同钉子，一下一下地钉在我的心口上。
这完全是因我而起。
我要付所有的责任。
但在这种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劝说林玲。
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大的伤害往往都是来自最亲的人。
但黎明山的原始居民只怕永远也不会懂这个问题。
不只是他们，也包括沧阳，和像沧阳一样无数个地方。
黎明村人对被强奸未遂的林玲，恨之入骨。
但在这超级贫困村中，兄弟共娶一个女人……兄妹成亲……各种乱伦的奇葩事却比比皆是。
一个村长几乎睡遍了村里的小媳妇，他们似乎又觉得司空见惯……
就这样一群人，我能跟他们讲什么道理呢？
林玲回到县城就没有吃饭了，我看出了她的情绪不对。
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她弟弟从省城安明市打来的电话。
弟弟要跟她断绝关系！
这是我听过最可笑的笑话。
她的弟弟之所以能够在省城读大学，完全要感谢他的好姐姐。
我读大学的时候一个月的生活费不会超过四百块。
林玲的弟弟在省城一个月的生活费没有低过八百块。每个月还有两百块的零花钱。
大二需要电脑，一个打电话打来，林玲立即就给买了电脑。
不是能用就行的电脑，而是五千多的大品牌。
还有手机，上个月林玲才两千多给她弟弟买了一部手机。
好吧，这个手机不是用来关心他姐姐，而是用来断绝和他姐姐的关系！
这种小畜生如果在我的面前，我当场就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断绝关系，好啊，把你姐这些年给你的学费、生活费、电脑钱、手机钱都还回来！
她是你姐，不是你妈！没有抚养你的义务！
林玲一个月五千的工资，她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给弟弟生活费，给家里生活费……
到头来，她却啥也不是了……
我知道，事情很糟糕了。
林玲万念俱灰，只怕要做傻事。
下半夜的时候，林玲在出租房里面割腕了。
我和小海整夜都守在外面，发觉不对劲就冲了进去……
林玲两边手腕上都划开了两道如同嘴唇一般的血口，鲜血如注。
我和小海一人抓住一只手，用衣服紧紧捂住了伤口，然后拨打了急救电话。
“让我死……我不想活……”林玲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