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施工这天,张斌和郑家成都建议我要找张朝杨去看个日子,搞个仪式。
我也去找了张朝杨,定了日子,准备仪式。
可是临近开工的时候,市里面有领导下来,听说有这个项目,顺便要过来参观。
有领导来,“封建迷信”的愚昧活动就不能搞。
现场要重新布置,要突出干净整洁,施工队伍要专业。
这么一折腾,就多花了我十万块钱。
人家市里面的领导其实是以客人的身份过来参观一下,也不是视察。
但县里这些人上上下下就拿着鸡毛当令箭,吆五喝六,各种检查的,闹得我们鸡飞狗跳的……
结果市领导十一点才过来,到场十分钟就吃饭去了。
大家都在骂,我也一肚子怨气,但是不能抱怨,也不能表现出来!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好在工程动了起来。
沧阳县政府是出了名的穷。
国家级贫困县,财政是吃饭财政。
要动工必须要有国家资金补助。
动用国家资金就要有对应的大项目。
像如修建黎明山一个村的乡村公路,到不了那个级别。
这件事周小波事先就给我打了预防针。
我也通过曾媛、韩云娟的关系找县政府沟通,县政府这边由李正华出面打招呼,县财政局愿意预付两百万工程款。
可是两百万工程款不是一次付给我们,而是要分三次。
工程动起来,张斌的采石场也可以供给石料了,但石料却还是由刘雄供应。
刘雄的石料是从海城镇拿过来的,路程远,运费高,收费就不便宜。
张朝杨虽然有卦象在这里,张斌还是急了起来。
他找我,让我将工程的进度给压着。
但,沧阳的形势哪里敢压进度啊。
无论是曾媛、韩云娟还是周小波都建议我速战速决,然后全力以赴去要钱。
沧阳县的工程款是出了名的难要。
我对张斌也没有隐瞒,如实说了。
事实上,我也希望尽快将石料供应换成张斌的石场,或者说是我自己的石场。
张斌还是坐不住了,去找了张朝杨,回来后告诉我,因为我的开工仪式没有做,影响了我们之间的正常合作。
“还有这种讲究吗?”我问。
“他说,我们这个仪式没有做,不算是正式开工,还说如果继续施工下去,还会出其他的状况!”张斌说得很严重。
“那就做,选个日子,不过要低调!”我说。
“赵总,这个事你得亲自去一趟,去摇卦!”张斌说。
我就准备两瓶茅台一盒普查去了松官镇。
日子定在三天后,时辰定在了卯时,也就是清晨五点到七点之间。
我准备了大公鸡,香烛纸钱,斋饭敬茶还有白酒。
前一天晚上张朝杨就上来了,住在了张斌家。我们五点出发,到黎明山修路工地现场的时候,才五点半。
仪式其实也不复杂,就是在工程中间的土地上,用石头土块垒成了一个小土堆。
张朝杨将黄白纸压在了土堆上,一手抱着大红公鸡,另外一只手拿着一个小铃铛。
他叮叮地摇动着铃铛,开头的时候说是“山神土地”之类的话语,到后面的话我就听不懂了。
应该是在念咒语。
天光一片漆黑,山脚下有风一阵一阵地吹过,有点清冷。
这种氛围真有点香港僵尸电影林正英施法的场景,我觉得很是新奇又有点害怕。
铃铛不摇了,咒语也不念了,张朝杨抱着大红公鸡跪了下去,东南西北各自拜了拜,然后让我过去帮忙杀鸡。
张朝杨将鸡血洒向四方,也洒在了土堆的黄白纸上。
鸡被杀死后,郑家成很快过来用沸水烫毛,简单的处理之后,公鸡被打整出来,用一双筷子固定了身形,跪在盘子上,后背上放着米和茶叶。
之前放在土堆上,沾了鸡血的黄白纸就被取了下来,点燃了。
黄白纸烧完,张朝杨将跪拜在盘子中的大红公鸡举过头顶,跪拜四方后,仪式就结束了。
公鸡被剁成肉块,但脑袋和颈部是完全的保存好,放入锅中炖煮。
供奉过神灵之后祭祀品,就成为了盘中之物。
中午我们在工地上吃饭,这只鸡是主角,它还有最重要的一个使命:它的头骨已通灵,将预告这个修路工程的吉凶。
张朝杨坐在饭桌上,用手拿起鸡头,一点一点地将鸡骨头剥落了出来。
骨肉分离,鸡头骨全部被整齐地摆放着桌子上。
鸡舌头下面的软骨可以看出我的公司内部情况。
张朝杨看着那一块分叉软骨对我说:“公司整体财运好,但女人多,口舌多!”
我当场没有表态,但内心已经非常震撼。
我的公司就四个人,除了我之外剩下三个女人,林玲和萧柔就互相看不惯,随时闹口角。
当然都是小问题。
紧接着,张朝杨又在鸡头骨眼睛的地方看到了,我公司财源滚滚,但在九月份会有一种风波。
这下我就不能沉默,忙问是什么风波。
张朝杨说是官非口舌,也就是要打官司。
严重不?我问。
动不了你的根基,但赔钱在所难免!张朝杨说。
听到动不了根基,我就放心了下来。
修路工程顺利吗?我再问。
张朝杨没有立即回答,盯着鸡骨头左看右看。
修路不会有问题,但拿钱没那么容易,你还得靠贵人帮忙,这个贵人是女人!张朝杨说。
我五体投地了。
我的贵人就是女人!
曾媛、韩云娟、霞姐……
张朝杨放下了鸡骨头,用纸巾擦着手,迫不及待地喝了一杯酒,然后看着我说:“赵总,从鸡头骨上的显示来看,你可是大富大贵之命,十年之内将在土建行业上大展宏图……”
“这种也可以看到吗?”我惊奇地盯着鸡头骨看。
在我看来,这就是一堆其貌不扬的鸡骨头啊!
“烧过香火的大红公鸡就是神物了!”张朝杨点着头说。
我赶紧端起了酒杯,“张先生,借您吉言,我敬你!”
“不是我的吉言,是天意,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