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李严被抓一事已然传遍了整个成都。
州牧府邸,庞统应召来见。
刚进书房,便看见刘备正一脸愁容地来回踱步。
“主公!”
庞统行了行礼,“主公如此烦忧,可是为那李严一事?”
刘备长叹一口气:“正是,法正、张松等刘璋旧部几乎都来替李严求过情,可李严犯下如此大罪,况且他自己都已认罪了,如果饶了他,又怎能平民愤!”
庞统正色道:“主公,此事务必得谨慎处理,这些人同为刘璋旧部,而且又都背靠益州本土的士族大家,若处理不好,只怕……”
“啪!”
突然,刘备一掌拍在桌上,怒道:“士族大家,又是士族大家,这大汉之所以会有如今动荡的局面,皆因这些士族大家,他们垄断资源,强占土地,甚至还左右朝堂,早已成了天下最大的毒瘤,有朝一日,我一定要解决他们!”
“主公息怒,士族尾大不掉早已是天下的顽疾,但若没有他们的支持,就没有足够的人才,更没有足够的资源助主公统领一方,如今这天下,想要统治一方,就必须获得当地士族的支持!”庞统缓缓道。
刘备再次长叹了口气,有心无力地说道:“那你说,这李严该如何处置,若直接杀了他,定然会引起益州士族的不满,可若不杀他,又难以平民愤!”
庞统想了想,说道:“杀也不行,不杀也不行,那便只能取其中,免去其官职,削为平民,流放苦寒之地!”
刘备叹息道:“也只能如此了,若不是因为他背后的士族,我定然杀他!”
顿了顿,刘备又问道:“军师,你可有何计策能助我消除士族隐患?”
庞统皱了皱眉,也叹息道:“此为天下最大的难题,无论是曹贼或是孙权,都不免受到士族的禁锢,此乃国之大计,这天下只怕无人能解决此难题,若真有人能解决此难题,那便是千古第一奇功!”
刘备长叹一口气,喃喃道:“只怕秦牧不会满意如此处置李严……”
正说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秦牧?
没错,或许他有办法……
于是马上写了封信,派人送给秦牧,约在一处酒楼包间见面。
下午,刘备带着庞统刚乔装来到包间,却见秦牧早就到了。
“秦公子,没想到你来这么早……”
刘备刚要打招呼,秦牧却突然阴沉着脸问道:“我正好有事要问你!”
“有何事……”
秦牧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刘备愣了愣,与一旁的庞统对视了一眼,随即叹息道:“我就知道,李严那件事后,就绝瞒不住你了!”
“也罢,我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闻言,秦牧的心也跳到了嗓子眼,如果这刘仁真是刘备,那自己之前岂不是当着他的面骂他!
这,这该如何是好?
万一他要找自己算账……
正想着,只听刘备缓缓说道:“其实,其实我是刘皇叔的族弟,原名刘德然,后改名刘仁,少时与兄长一起求学,后来走散,前不久才重新回到兄长身边!”刘备喃喃道。
刘备其实也有想过挑明身份,可从数次与秦牧的交谈中,他知道,秦牧对刘备这个身份并没有好感!
万一挑明身份,闹了个不欢而散,日后还怎么让秦牧这样的大才为自己出谋划策?
所以,还不如就以刘仁的身份与之交往!
秦牧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难以置信地看向刘备。
脑海却在飞速回忆着三国故事。
刘德然?
好像确有其人!
此人与刘备同宗,少时与刘备一同求学于卢植,其父刘元启乃是刘备的叔叔,经常资助刘备家。
“你真是刘德然?”秦牧追问道。
刘备笑了笑:“我现在叫刘仁,这种事都是可以查的,要不要我将族谱拿给你看?”
“那刘备是如何这么快就知道李严的罪行?还能及时派人送来命令?”秦牧狐疑地看向刘备。
刘备笑了笑,解释道:“的确是我,我毕竟是皇叔的族弟,李严进来后,我便逼问出了事情的原委,他也如实交代,所以我便让我儿马不停蹄地将这件事告知兄长!”
“真是这样?”秦牧将信将疑地问道。
庞统及时开口道:“秦公子,这还能有假吗?李严不都已经向你下跪认错了吗?”
秦牧松了口气:也是,刘备可是高高在上的一方枭雄,怎可能会冒充刘仁来见自己,完全没这个必要啊!
“刘备打算如何处置李严?”秦牧又问道。
刘备叹了口气:“免去所有职务,削为平民,全家流放苦寒之地!”
秦牧皱了皱眉,沉声道:“对于这种人,只是流放还不够,一旦他重新得势,只怕更加会报复我……”
庞统解释道:“皇叔他也有自己的无奈,这不是江湖,不是打打杀杀就能解决的,后面还有很多复杂的因素,杀了他只怕会给皇叔引起不小的麻烦!”
“不就是他背后的士族吗?”秦牧不屑地说道。
闻言,刘备彻底愣住了!
庞统也愣住了!
他们万万想不到,秦牧竟然知道李严背后有士族支持!
“你、你怎么知道?”庞统震惊地问道。
秦牧沉声道:“士族的手早已伸到每一个角落,我怎能不知?”
刘备大喜:“不愧是东坡先生,竟连这也知道,我正好想请教你这件事……”
正说着,秦牧突然起身:“打住!我以后不会再给你出谋划策了!”
刘备瞪大眼睛,震惊不已。
一旁的庞统也有些不明所以。
“这,这是为何?”刘备疑惑道。
秦牧没好气地说道:“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可不曾想,你既有如此背景,竟一直隐瞒与我,若你肯早些出手,谢姑娘也不会中箭受伤,告辞,以后就没必要再见面了!”
说罢,秦牧当即转身离去!
“放肆!”
突然,庞统厉声喝道:“刘仁将军乃是皇叔族弟,又是堂堂大将军,岂能容你如此无礼!”
庞统本就是个暴脾气,见秦牧如此态度,实在忍不住了!
刘备见状,连忙瞪了眼庞统,说道:“休得对秦公子无礼!”
又向秦牧解释道:“秦公子,我毕竟是皇叔的族弟,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叔,这种场合不宜表露身份,好在最后谢姑娘没什么大碍,还希望你能理解!”
说着,刘备突然恭恭敬敬地朝秦牧行大拜之礼:“秦公子,在下是真的有事想请教你,还希望秦公子能看在我最后出手保护下谢姑娘的份儿上帮我解答!”
见状,庞统彻底愣住了,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这可是堂堂的皇叔刘备啊!
竟对秦牧这家伙行如此大礼!
秦牧愣了愣,毕竟是个年近五十的老人,对自己行如此大礼,多少有些不合适。
“说吧,何事?”
刘备大喜:“正是公子所说的士族问题,大汉传国至今,士族大家早已垄断了绝大部分资源,他们垄断人才,培养自己的势力,对上,谁能保住他们的利益,他们便支持谁!对下,他们强占土地,垄断经济,欺压百姓,早已成了天下的毒瘤!”
“可,可如今的现状,想要统领一方,就不得不与他们搞好关系,就拿李严此事来说,其实皇叔也很想杀了李严以平民愤,可奈何他有益州背后士族的支持,所以为了益州的稳定,皇叔不得已才只能将其流放!”
“所以,想请问公子是否有良策,能助皇叔解决士族问题,摆脱他们的禁锢!”
秦牧皱了皱眉,他知道,刘仁说的就是事实!
历史上的三国,无论曹操、孙权还是刘备,都被背后的士族大家所禁锢!
想了想,秦牧正色道:“办法不是没有,不过你必须帮我做第三件事!”
“第三件事?”刘备疑惑不已。
“没错,看在你如此诚恳的态度上,我便大发慈悲,勉强算你完成了之前答应我的两件事,所以,你必须帮我完成第三件事,我才告诉你,否则别想我再帮你出任何主意!”秦牧沉声道。
“放肆,庶子安敢无礼!”
庞统实在忍不住了。
之前刘备对他行大拜之礼时,他便已经快要忍不住了,现在,刘备如此诚恳地向他问计,这秦牧竟还如此无礼,竟还要刘备答应他一个条件!
“臭小子,我忍你很久了,刘仁将军都已经如此礼贤下士了,你竟还敢提条件?”
“亏得刘仁将军一直认为你有大才,要我看,你就是个狂妄无礼之徒,还恬不知耻地说自己有办法解决士族问题?”
“笑话,殊不知士族问题乃是天下最大的难题,其背后涉及的利益、因素不知有多复杂,若能解决,几百年来那么多能人异士早就解决了,如此国之大计,又岂是你这黄口小儿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
刘备想阻拦,可不管是瞪庞统,还是拉他的衣袖,都没能阻止暴怒的庞统!
其实让庞统如此生气的并非只是秦牧的无礼,而是他的口出狂言。
他无法解决士族问题,也不相信天下有人能解决此等难题!
可偏偏秦牧竟如此轻松地说有办法解决!
这简直是在侮辱他的智商,他又怎能不怒?
秦牧冷哼一声:“膀胱,你是在激将我吗?”
庞统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你这种黄口小儿还轮不到我激将!”
说罢,便对刘备说道:“将军,咱们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还是回去吧,我想,上次他帮皇叔夺取益州的计策也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
刘备愣了愣,他也从未见过心爱的军师庞统发过如此大的脾气!
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秦牧却冷笑道:“不管你是不是激将法,我可以先告诉你,你自己去想我这办法到底能不能解决士族问题!”
刘备大喜,连忙说道:“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秦牧说道:“这办法名叫高考制,若能将其推行,必能改变天下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局面!”
“不仅如此,它还能极大限度地削弱现有士族的势力!”
“高考制?”
刘备、庞统二人几乎同时惊讶出声。
“何为高考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