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是被高温烧却后的沙子一般,洛星的身体,竟然是如同玻璃便变得透明了。
五脏六腑以及骨骼展露无遗,好在有着衣衫的遮挡,没有暴露隐私。
可是,仅仅是裸露的手部和头部,就已经让黑衣老人瞪大了眼睛。
“他的经脉是怎么回事?!”
尽管被可怕的热量填满,可是他的经脉,没有丝毫破裂和变形的痕迹。
那根本就不像是灵力流通的管道了,而是灵力的监狱!
他和身旁人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之意。
那奇特的经脉,若不是他们这个等级的人,根本无法看出其中的诡异。
“应该是幼年一直被灌下的奇物。”
妇人眼神凝重,如是说道。
在结合洛星对那位老丈人的态度,一切似乎都明了了。
“那个老畜生......”
暴躁的黑衣老人,差点没把座椅的扶手捏碎了,他咬着牙,看向洛星的眼中满是愤怒。
说实话,洛星的出色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而洛星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对神裔的愤怒就有多大。
“为了控制他,竟然布下如此狠毒的禁制?”
雍容的妇人摇了摇头,眼中也带上了严厉之色:“看来,他要太乙神火,为的就是炼化经脉啊。”
想到这,她顿时觉得眼前的少年甚是惹人怜爱。
“如此坚韧,如此守礼,这少年郎,真是好志气啊!”
面对神裔的迫害,并没有叫苦连天,祈求帮助,反而是一个人抗下了所有。
这份心性,如何能不叫人称赞?
“好小子!”
洛星的身体渐渐恢复平常,肌肉皮肤全都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而且,被这古怪的热力烧却后,他似乎还发生了什么变化,就好像肉身更加干净了?
是的,观众们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
比起一开始的洛星,现在的他,给人一种‘新生’的感觉。
“呼!”
洛星吐出一口气,笑道:“轮到我了吧?”
就好像是君子间的箭射一样,你方结束,我方登场。
伊小琼看了他几秒,这才点了点头:“请。”
洛星踱了几步,一脸沉思,好像在思考要如何‘教化’对方。
太学的比试,不能直接进攻对手,必须要以特殊的技艺,将自己的意境展现给对方,并且征服对方。
现在,伊小琼已经展示了她高超的厨艺,不知道洛星,又该以什么样的形式展现他的意境?
突然,他的脚步停下了,脸上露出笑意。
“伊姑娘,洛某对烹国公之名,略知一二,不知可否说道,敬请姑娘拨正点明?”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司马空尤甚,他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场中的洛星。
这也怪不得他,如此熟悉的开场白,他们已经见识过了。
“史家之评?”
宋白喃喃自语道,他并不觉得这是最好的手段。
这样的奇招,唯有司马空这样的鬼才才能想出,而且还是经过了漫长的‘实践’才完成的。
洛星,竟然是想要模仿他?
就连司马空本人都摇了摇头:“这并不是好主意啊!”
要知道,这种骚操纵,对于观众们来说,那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别说他们了,伊小琼都有了经验,又怎么可能轻易上当?
但洛星就好像未曾察觉一样,一脸得意地继续往下说去。
随着他的叙述,烹国公的生平被一点点展露在众人面前。
只不过相比于司马空史家的中立,洛星的记叙,更像是夫子的手笔。
也就是‘微言大义’、‘笔削而成’。
简单来说,就是有些传奇色彩,带着劝解、教化众生的意思在。
奈何,观众们都喜欢听这种传奇的故事。
带着几分迷信色彩,以及宿命因缘之感的故事,牢牢扣住了他们的心弦。
从一开始的传奇降生,到年少时的贫贱不移,再到逐渐声名远扬,乃是被贤王聘请。
而即使是如此,他也没有居功自傲,而是陪着祖国的公主一同前往侍奉那位君主,也就是那个远古王朝后来的开国者。
嗯,对于那个弱国来说,能够将公主嫁给强国的君王,已经算是攀高枝了。
再然后,便是叙说烹国之道,道义大行的时节了。
在那位千古贤相的辅助下,一个崭新的王朝得以建立。
从那一刻开始,新的法则得以奠定,为日后的一切都埋下了伏笔......
“......如此贤才,后世人何敢不效仿?”
洛星终于是说完了,只见他面带感慨,看向了伊小琼
——这位烹国公的后人。
“伊姑娘觉得如何?”
厨娘一愣,似乎有些诧异。
她警觉地望向四周,什么都没有发生。
观众们窃窃私语,却没有什么针对两人的情绪表达,精神力的海潮,平静地蛰伏着,波澜不惊。
洛星他,失败了?
有人好奇地问道:“什么都没有发生啊?”
“是啊?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还行,确实是个令人敬重的千古贤相,可是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感觉了啊。”
这是个出色的故事,特别是经过洛星转述后,增添了不少细节和传奇色彩,将夫子所倡导的礼义彰显无疑。
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会在后来人的课本上出现,作为教化少年,标榜志向的名章出现。
可是,于此又何干呢?
“的确是个好故事,与我从小受到的教育相差无几,虽然细节有变,可是其中真意,我亦铭记在心。”
伊小琼点了点头,出于礼节,她不能不回应,毕竟,这是她先祖的故事。
但是,洛星竟然没有刻意挑刺,去引发她的怒火,这倒是让她十分诧异。
甚至还对先祖多有美言,恨不得将其视为完人......
怪哉!
她试探性地问道:“结束了吗?”
洛星微笑着,点头道:“是也。”
全场沉默,一种荒谬感弥漫开来。
“啊!”
洛星突然一拍脑袋,叹道:“还有最后一件事。”
他站起了身体,又整了整衣冠,这才对着伊小琼长拜道:“洛某,敬伊相之后......”
就好像展开的地图边缘,那抹寒光终于是乍现:“敬伊小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