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晚歌嘴角抽了抽，差一点没有忍住问许方妍。
姐妹，你脑子真的没有出问题吗？
还好她忍住了。并且决定不耻下问：“那敢问，你做了什么，逼了大皇子？”
方妍风轻云淡：“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咱们也回了京城，我依然一直住在大皇子府也不是一回事，但就这么走我也不甘心。”
“所以我就问大皇子，他可想过应该如何安置我。他要是不要我，若是他愿意留下我，那么不管给我什么名分，我都愿意留下，当然，如果他对我无意，我方妍也并非什么厚颜无耻之人。自会离开。”
“但，反正我方妍这前半辈子来来回回被折腾这么久，名声早就毁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还有人家看得上我。就算还有看得上我的。定然也是因为我弟弟的权势。我方妍不是一个愿意将就的人。所以既然这样，我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直接摆脱这红尘俗世的苦恼，直接剃度做姑子，云游四海去。”
许晚歌听着目瞪口呆。
不得不竖起大拇指夸方妍：“狠，要说狠还是方姐姐你狠。”
再狠辣上。她许晚歌的确自愧不如…
方妍一看许晚歌的模样就知道她想歪了。
就摇摇头解释：“你觉得我是在用话逼他？不，我是认真的。”
“这些话，全部都是我真心实意的想法。我方妍半生漂泊，虽还是双十年华，但心着实已经疲惫不堪。大皇子…他现在算是我心中唯一一块净土吧，若是他不愿收下我，那对于其他人。我也提不起任何兴趣了。”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经历那么多事情回来，似乎看谁都成了白骨皮囊，就算再好，也不愿将就。”
“既如此，我倒不如剃了发，放下一切了无牵挂，再去云游四海寻找我心中的净土。”
“晚歌，这一次出去之后我才发现，这个世界，真的非常大。”
方妍如此说。
人来人往间，前面的人像是实在忍不住转头念了一句：“又再说什么，还不赶紧跟上，在后面慢慢吞吞的。也不怕被卖了去！”
方妍半点不担心，慢悠悠说：“来了，也没什么，殿下您最近不是在着急给我介绍一些手下英年才俊吗。人太多，挑花眼。我再让晚歌帮我参考一二呢。”
大皇子被噎住，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干脆又愤愤不平转过身去。
但许晚歌注意到，这一次大皇子和他们的距离，比刚刚近了很多，是一个刚刚好，可以偷听到她们聊天内容的距离。
她忍不住扑通一笑莞尔，和方妍小声说：“看这架势，就算姐你想走。也未必走得掉呢。”
方妍也莫名笑了笑。
笑容里有几分疲惫。
一行四人七绕八拐的进了一条小巷子，那是京城中出名的平民区。
住在这个地方的人大多只是一些拼死拼活只能勉强糊口的人家，因此，在路上看的人们衣着大多破破旧旧，甚至是面容都面黄肌瘦。
在这个地方，衣着得体，气质非凡的他们几个反而是一群异类。
一进到这里，方寒和大皇子的情绪都压抑很多。
许晚歌和方妍也不啃声了，默默的陪伴在两个男人身边。
有很多人因为他们死亡，很多家庭因为他们支离破碎，家破人亡，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们身为这两个男人的身边人，也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安慰，只求可以在这种最艰难的时候，陪在两个人身边，和他们一起抗下这份罪，承担下一切后果。
直到目的地很近了。方寒才和他们介绍这一次的目的地。
他们现在要去找的，是一群人，一群在那场惨案下仅仅活下来的老弱妇孺们。
那场事故中，不少人被诬陷为奸细全家抄斩，但也有少部分人，因为无关紧要或者说洗一些稍次要的人物们，虽也被牵连入狱，但没有连累到家里人，家中还有残留下来的遗孤。
这些人再事后虽然活了下来，但也因为身份受到不少白眼，甚至是臭鸡蛋。
再加上因为家中顶梁柱突然没了，全家没有支助，已经不能在原来的地方继续生活。
所以剩下的那些人们聚在一起一商量，干脆为了继续活下去，把所有家产全部变卖成钱，大家一起到这种平民区。完全陌生，没有人在乎他们来历的地方买了一个大杂院，一起住了下来。
这是一个很无言绝望又非常现实的故事。
那个大杂院挺大的，足足可以住下上百人。
大概是为了方便，大门没关，几个人进去，首先进入眼睑的就是几个三四岁小孩子聚在一起玩闹满地打滚的模样。
不远处还有几个聚在一起择菜的妇人，一起拿着矮凳坐在那里说说笑笑，看起来很普通。
只除了他们一看见有陌生人进来，脸色都巨变，连忙冲过来把小孩子都抱回去，戒备凶狠的瞪着四人：“你们是谁，进来干嘛，滚出去！我们这里不欢迎外来人！”
一个年轻妮子更直接提了几把菜刀出来：“滚蛋，滚蛋！不然我杀了你们，和你们没完！”
“来人啊，来人阿，又有人来捣乱了！”
一声大吼大叫，无数房门打开，有非常多的人冲出来，手里都拿着武器，菜刀，扫把，锄头，甚至是老年人都颤颤巍巍拿着剪刀。
这些人里头年轻力壮的男子非常少，一百多个人一眼看过去仅仅三四个年轻力壮的男人。
剩下的大多数人全部是各种老弱妇孺。
这些人的眼神都绝望而惊恐。
许晚歌这些人都突然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许晚歌率先捏了捏方寒的手，安抚他情绪，率先上前一步和大家说。
“大家都别紧张，我们都没有恶意，我们只是过来看看你们，随便告诉你们，你们的家人，劫难，现在都已经沉冤昭雪。朝廷已经还了一个你们清白了。”
那边的人们都愣住。
平民区的老百姓们睁开眼睛闭上眼睛想的所有事情全部都是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