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作清莞尔道:“小阿槿怎么还害羞了,快过来让舅舅看看。”说着朝温槿招招手。
温槿从言起身后探出头来,瞅了瞅温作清,说道:“我娘生前从来没有提起过我有外祖父和舅舅,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人贩子,来拐走我……”
王海晏摇摇头,无奈地说道:“阿槿,这个我作证,他们的的确确是你的亲人,不是什么人贩子。”
温肃屡屡胡须,说道:“男女有别,言公子平时照顾阿槿一定很不方便吧?阿槿的年纪也不小了,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留在言公子身边,对阿槿并没有什么好处。我温氏家底丰厚,不仅能为阿槿觅得良人,还能好好教导阿槿。”
温槿抿唇,看向言起,摇摇头。
言起镇静地说道:“母亲生前将阿槿托付于我,我自然尽心将她照料好。”
言起顿了顿,看向温槿,笑着问道:“阿槿,你想不想去陇西?还是说想回京城?”
“我想回京城,不想去陇西。”温槿答道。
温肃的脸色有些难看,温作清对着温肃摇摇头,然后走近温槿说道:“不留在陇西也没有关系,不过你外祖母很是想念你,不如回去看看?然后再去京城也不迟。”
温槿回头,和言起对视一眼,然后回过神,说道:“好。”
她很好奇,为什么温家的人一定要她回去,她娘生前,也不见有温氏的人来探望。她倒想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王海晏在不远处看着,眉头紧锁,他与温肃很久没见了,只有书信往来,他总觉得好友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温槿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在温芙的梳妆柜里,发现了一封信,上面写着温槿亲启。
她一字一句地看完了信,心中的疑惑终于被解开,一股愤怒涌上心头。
她的爹顾堂,辜负了温芙,长公主也不是在他们和离后才与顾堂相识,是顾堂移情别恋,毁了这个家,也毁了那个一腔真情的温芙。如果不是顾堂,温芙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世家小姐,哪会吃那么多苦?
温芙告诉她,不要去温家。温家的底子早就腐朽烂透了,她的哥哥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她的父亲迂腐、固执己见,除了她母亲,那个家里,她没有半分留恋。
如果顾堂没有爱上长公主,他们本该白头偕老的。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她放下信,抹了抹眼泪,看见梳妆盒里面还有一封信,是给言起的。
温槿迟疑片刻,没有打开信,收起来准备等会交给言起。
收拾完东西,就准备上路了。
路上,她偷偷把信交给言起,东张西望,确认那两人不在,才轻声道:“我娘留了信给我们,她让我们尽量不要去温家。”
言起接过信,打开看了一会。
温槿问道:“我娘都和你说了什么?”
言起匆忙收起信,说道:“让我好好照顾你。她还说,让我不要想着拉拢温氏。”
温槿点点头,问道:“那我们还要去温家吗?”
“既然答应了,便不能反悔了,不过我们尽快回京城就是。”言起说道。
王海晏、王世然准备回到京城,便暂时与他们分道扬镳了。
刚来到陇西,他们便准备先去客栈歇脚。
温氏父子自然是反对,说让他们在家里住,两人只好答应了。
温府外面看上去只是普通的院子,但是走进去,风景很好,奢而不华。
刚进门,就见一位五十左右的妇人哭着走向温槿,一把抓住温槿的手,两眼泪汪汪,哭着道:“我可怜的孩子啊!”
这位便是温芙的母亲,温齐氏。
温槿突然觉得心头哽咽,她感觉眼前这位老太太是真心的,神态不似作伪。
“见过外祖母。”温槿温声道。
“让外祖母好好瞧瞧……”温齐氏垂着泪牵着她的手,绕着她看了一圈,擦了擦眼泪,“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都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怎么这么瘦?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吧?”
“不苦。”温槿说道,转头看向言起,“有母亲和哥哥在,阿槿一点都不苦。”
温齐氏看向言起,点点头。
言起也喊了声外祖母。
温齐氏应下了,然后说道:“都别在这站着了,都进来吧。”
接着温槿见了自己的亲戚们,人多得她眼花缭乱,她想,如果留在这里,光是认人,就能把她搞得够呛。
众人一起吃了顿饭,吃完漱了口,温齐氏便拉着温槿和她的姐妹还有妯娌一起到厢房坐着聊家常。
“姐姐都读过什么书?”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问道,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她记得是二房还是三房的孩子来着?
温槿照实回答了。
这些年在王海晏的私塾里还是读了不少书的。
众人一听,有些惊讶。
“姐姐是不是忘了说《女则》《女训》了?”发问的少女眨眨眼问道。
温槿隐隐觉得这个姑娘对自己好像有些敌意。
刚才那个问题恐怕也是针对她的,她料想自己长在乡野,没读过多少书,便想借此奚落自己。
“王先生的私塾里没教这些。”温槿淡淡地说道。
“王先生?哪个王先生?”温齐氏问道。
“王海晏王先生。”温槿说道。
“我听说南浔有个教书先生,姓王,便是王海晏先生吗?”有人问道。
“是的。”温槿点点头。
众人皆是一惊,饶是温肃与王海晏是好友,王海晏也未曾说要在他们其中收学生。
先前温肃是和王海晏提过的,但是王海晏拒绝了。
鹅黄色衣裙少女脸色一沉,揪着自己的衣裙,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