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随安闷着头直往那边跑，只见那车谢在路边，车旁边有两个人，一个跪坐着一个半躺着。跪坐着的急得直哭，半躺着的捂着胳膊好像还没回过神来。
“安晓林？”顾随安总算看清楚半躺着的不是MOMO而是安晓林，赶紧也靠过去，“你没事吧？”
“还行……”安晓林试图举起手来，结果疼得一阵龇牙咧嘴，“不行，可能骨折了。”
MOMO又哭又骂，想拍他一巴掌又怕把他拍疼了：“安晓林，你这个人要不要脸啊？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跑来干什么？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家人交代？你要是出了事我就得欠你一辈子，你要我一辈子不好过是不是！”
“能不能说句好的！我只是骨折，我还没死呢！”安晓林没好气的说，“要不是我来救你，你这一尸两命就折在这里了！”
司机脸色煞白，开门下来颤颤巍巍的骂：“黑灯瞎火的站在大马路上，我说你想死也别拖别人给你垫背！不是，你们这一帮人不会是什么团伙吧，故意站在马路上碰瓷……”
“就是真死在这里也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MOMO根本不理会司机那茬，找准安晓林就骂开了。
MOMO在安晓林面前就是没理也能摁着他骂一顿，安晓林平常就让着她，今天胳膊疼着气势也足了，劈头盖脸的骂了回去：“你以为全世界都对不起你是吗！死就能解决问题吗？还是你以为你是什么悲剧主角，你出事了男主就能回心转意啊？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拎不清呢，你要哭要闹都陪你，要去看彩虹也去了，你怎么还走不出来？是，你现在是惨，可你就打算这么一无所有的去死吗？你这么好面子，死得那么憋屈你还有面子吗？”
MOMO还是第一次被他这么没大没小的骂，一时间也被骂懵了，缓了缓神才又骂起来：“我说安晓林，你受伤了就特别了不起是吗？你一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你凭什么这么居高临下的骂我？你懂我的心情吗？你以为人的感情就跟水龙头似的，想开就开想关就关？”
安晓林气得直瞪眼：“不就是孩子没爸爸吗？这有什么？”
“这有什么？”MOMO气得不轻，连哭都忘记了，“这是一条人命！能说出这种话来，你还有人性吗？”
“对！就是因为我有人性我才能说出这种话来！”安晓林吼起来，用一种英勇就义的决然态度说道，“不就是孩子没爸爸吗，我来做他的爸爸！”
MOMO和顾随安都傻眼了，后面战战兢兢插不上话的司机也傻了。
MOMO愣了好半天，最后噗的一声笑了：“安晓林你真的疯了是吧，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我知道我说了什么！我不是气急了才忽然说出这种话来，我什么都想好了。我的存款付房子首付足够了，家具家电从简，接着就是孩子的奶粉尿布和玩具，等两三岁了还有早教支出……”
“安晓林，你怎么这么幼稚？你以为两个人决定结婚就是这么简单的凑在一起过日子吗？那是两个家庭的磨合，更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生阶段……”MOMO笑起来，“算了，我就问一句，你做这种打算是想和我结婚吗？”
“不然呢？”安晓林理直气壮的说，“要是不结婚，我的父母能接受我多了个儿子或者女儿吗？”
“你只想到你父母能不能接受，但是在这一切之前，难道不应该问问你自己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吗？”MOMO无奈的望着他，“你是不是可怜我？”
“有一点吧。”
“那你喜欢我吗？”
安晓林好像早就猜到她会问这个，立刻回答：“喜欢。”
MOMO继续追问：“那你爱我吗？”
安晓林想了想之后点点头：“我愿意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愿意接受你的孩子，也愿意和你一起面对未来将要遇到的事情，这还不算爱吗？”
“如果你懂得了什么是爱，你就会明白我不爱你。”MOMO回答，“不把自己的爱强加给对方，那也是爱的表达方式。”
安晓林直瞪着她说：“狡辩！”
司机都快崩溃了，终于找着机会催促道：“我说你们先去医院吧，非得坐在路边聊天吗？”
救护车来了，大致确定安晓林除了胳膊以外没大碍，上车之前MOMO特别感性的凑了上去。
“你要干嘛？”MOMO离得太近，安晓林还以为MOMO是要吻他，顿时脸红到了脖颈，“这儿那么多人看着，你可收敛点……”
“谢谢。”MOMO一附身，吻就落在他额头上，顺道拍了他一巴掌，“别想歪了。”
安晓林到医院里走了一遭，果不其然是骨折了。
顾随安和MOMO在外面等着医生处理，MOMO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没有一刻能坐得安稳，顾随安被她晃得眼晕，只好劝她：“你先坐会儿吧，这么绕来绕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MOMO终于坐下来了，无意识的又去摸手机。
顾随安正想提醒她为了宝宝少玩手机，MOMO忽然被针扎了似的站了起来，把手机直凑到顾随安面前：“你看！快看！”
手机屏幕上是推送过来的信息——启梦老总程绪疑似已有新欢，二人出双入对举止亲密。此前传言启梦力捧随安，程绪也曾公开宣布追求随安，现在看来可能很快代言人就要换人了。
MOMO看她半晌没有反应，急着提醒她：“这看这照片，这不是程绪和花花吗！”
顾随安点点头：“没错。”
MOMO更觉得不可思议：“那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程绪跟花花是怎么回事？”
顾随安回答得十分超脱：“我喜欢的人是夜枭，程绪怎么样与我无关。”
“什么叫与你无关！你是不是傻，不管夜枭存不存在，也不管是程绪演戏还是人格分裂，那个身体只有一个！他一面和你恋爱一面和花花纠缠不清，那跟劈腿有什么区别！”
“如果是演出来的，那我只喜欢他演出来那个夜枭，如果是人格分裂，那我也只爱他那一个人格。”
“得了，不管他是谁，他就这样和花花不清不楚的扯在一起，你心里真的不别扭吗？”MOMO叹了口气，“赶紧打个电话去问问情况，别等到没办法补救了再来后悔。”
顾随安正犹豫着，程绪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她莫名的一阵心慌，避着MOMO走到了外面，然而她望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却始终没有按下通话键。
那几张照片拍得那么清晰，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发酵到这种程度。背后必然是有人在操纵，哪怕那是花花的手段，程绪起码是配合的态度。如果这是程绪的手段，那他就是故意要让顾随安难受。
所以这个电话能说什么？无非就是试探她对绯闻的反应罢了。
……
“你会喜欢上别人吗？”
“不会，程序不允许。”
“万一程序出现错误呢？”
“核心程序出错的话我大概就不存在了吧？”
……
顾随安眼前的景物慢慢变得模糊了。
她爱的那个夜枭也许真的已经不存在了。
手机忽然响起来，顾随安以为又是程绪打来的，有些心烦的想挂断，这才发现上面跳动的是陌生的号码。
“喂？”顾随安小心翼翼开口，生怕那边又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威胁电话。
然而那边的人同样是小心翼翼的：“小顾是吗？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刘霄的妈妈。上次你和程绪一起来看刘霄的时候咱们见过。”
“对，是我。”听到刘霄二字，顾随安的手猛地一颤，“阿姨，您找我什么事？”
“昨天晚上刘霄清醒了一会儿，对我说了几句话。”
“刘霄醒了？”顾随安也觉得不可思议，植物人苏醒这种事虽然有先例，可真的发生在身边的时候却觉得特别魔幻。
“我当时实在太高兴了，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可他说完那几句话就重新陷入没有知觉的状态。我甚至以为之前他对我说话完全是我自己太过于思念所以产生的幻觉。”
“您不要太难过了，这种事情真的……要想完全逆转或许并不容易。但是您也别太难过，只要有清醒的迹象，也许他慢慢会好起来的。”顾随安越说越觉得不对，“可是，您为什么要找上我呢？”
“我也觉得他说的话很荒唐，可是……”刘霄妈妈稍微停了停，“他说他被困在看不见摸不到的地方，让你去救他。”
“什么？”顾随安猛地瞪大眼睛，“让我……去救他？”
“我也觉得这件事挺……挺古怪的，以往我从没听他提起过你。可他突然醒过来却说出这种话，我也觉得奇怪，所以到现在才……”
“他还说了什么？”
“他……他说……”刘霄妈妈为难了一阵才回答，“他说离开的时候太仓促，没来得及提醒你，要对你说抱歉。”
顾随安噌地站了起来。
夜枭，夜枭离开了程绪的身体，到了刘霄的身体里。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不让他去替代那些死者的身体，他就去替代了成为植物人的刘霄？那么他又为什么要让自己救他？怎么救？
“他还写了一串莫名其妙的东西给我，我也看不懂。一会儿我发给你，我想你应该能看懂。”
顾随安心里砰砰的跳：“好，我先挂了，你先发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