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又出现了？不对，这个人应该一直都在你附近，所以才对你的动向了如指掌。”电话那头的夜枭问道，“你仔细回想一下，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人。”
“我身边除了进公司就在身边的老同事就是刚进公司的小年轻，我理智上觉得谁都不是，可看着又觉得谁都像。”顾随安无比头痛，“我看别人都像坏人，别人看我就像神经病。”
昨晚拍视频几乎拍了个通宵，顾随安看着天还没亮也不敢自己回家，想着在公司沙发上对付着休息一会儿。没想到她越躺越清醒，终于顶着浓浓的黑眼圈给夜枭打了这个电话。
“这个人每次都藏在后面搞这些小动作，应该没胆量直接跑到你面前找麻烦。”夜枭的语气沉稳又坚定，给了顾随安莫大的安全感，“你不要担心，从明天开始我每天都去接送你上下班。”
“我没有要你来接我。”顾随安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心情就平静了许多，“我是想让你最近别出现。”
对面的夜枭直接沉默了。
“你还在听吗？”夜枭的感情直接又坦诚，真不会有藏着掖着的时候，顾随安知道他肯定不高兴了，耐着性子跟他解释，“照片上是我们两个人，那就表示那个人跟踪了我们，他生气也是因为我们……我们拥抱了。”
夜枭终于开了口：“所以你就向他屈服了？”
“这不是屈服，而是没必要和他硬碰硬。敌在暗我在明，非要把他惹毛了有什么好处？他发了三次威胁照片了，可始终没做出什么事来，就是吓吓我而已。”顾随安按捺着性子慢慢和他解释，“这种人做事没有道理的，只要不去招惹他，他就不会做出过激行为。”
“你回想一下他在停车场里躲着的那天的情景，你还能保证他不会做出过激行为吗？”
“你还能不能听劝了？如果他就是个疯狂粉丝，你一再接近我不是在火上浇油吗？他一直藏头露尾的没胆子出来，说明他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啊，也许过一段时间他情绪稳定之后就对我不感兴趣了。”
夜枭在那头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别这么自以为是。”
“哎！你还开始给我定性了！”顾随安顿时气炸了，“我哪里自以为是了？狗急跳墙的时候不管不顾，难保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能对那个结果负责……”
对面只剩下的忙音。
“居然把电话挂了！好，那你就别再给我打电话了！”顾随安气得够呛，直接动手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你这是跟谁吵架呢，这么大阵仗？”MOMO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气呼呼的在手机上拉黑程绪，忍不住笑了，“你拉黑人家有意思吗，要不了两天就得再亲手放出来。”
顾随安冷着脸：“这回是来真的。”
“小情侣吵架的时候哪回不是说来真的？”MOMO全道，“要是你不在乎他就不会为他生气，从你开始生气那一刻就输了。”
“我真的……”顾随安说了一半就把自己给逗笑了，对面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人，她居然这么认真的在跟一串0和1组成的代码程序吵架？
“昨天晚上拍的视频汪海洋已经拿去剪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现在就剪啊？”顾随安微微有些吃惊，“汪海洋最近还挺拼的。”
“也不知道他这几天受了什么刺激，真是打了鸡血似的拼。”MOMO苦笑着摇摇头，“不过就他那人吧，做什么事都是三分钟热度，过几天就跟以前一样颓了。”
“他……没准他真就转性了呢。”顾随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把裁员的事情说出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指望他转性我还不如指望自己中大奖呢。”MOMO笑了，“现在公司里暂时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
顾随安这会儿哪敢自己回去，赶紧找了个借口：“都熬到现在了也不差这一会儿，没准等会儿还要补拍什么素材，我等天亮再走。”
“行，那你自己在这儿休息，我去收拾收拾东西。”
顾随安一愣：“你也不回去休息吗？”
MOMO往窗外看了一眼，苦笑着摇摇头：“周州也还在加班。”
原来她是想多陪陪周州。
这年头谁活着都不容易，哪怕像周州这样做到了企划总监的位置也还是要拼到精疲力尽才行。只有在人后撒尽血汗，才能在人前活得坦然。
天亮之后顾随安才敢回家，到地下车库开车的时候总是疑神疑鬼的，出电梯的时候大步往前连头也不敢回。才走了两步她就觉察到后面有动静，咬着牙猛一回头就看见个人躲在安全通道出口，影子被后面的灯投射在了地上，一眼就能看见。
顾随安浑身汗毛倒竖，怀着一丝希冀问道：“夜枭？是不是你？”
那个人影跟惊弓之鸟似的，立刻转身转身跑了。
顾随安立刻知道这个人不是夜枭，整个人都快炸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看看到底是谁，只顾着飞快的奔向自己的车，直接逃离了地下车库。
顾随安回到家里就觉得头晕乎乎的，左边脑袋一阵阵抽搐似的疼，喉咙不干不疼，不打喷嚏也发热，就是整个人都没力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感冒了，衣服来不及换妆也没心思卸，喝了一大杯热水之后躺下了。
这一睡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电话铃声把她吵醒为止她都一直沉湎在各式各样的噩梦里。
恍恍惚惚摸到了手机，只看见上面闪动的是陌生的号码，第一反应就是被她拉进黑名单的夜枭。
“喂？你到底想怎么样，还没吵够……”
“你是随安吗？”
对面是陌生男子的声音，而且他用随安这个称呼来喊她，顾随安立刻就清醒了：“你是谁？”
“你果然是随安，这个电话是真的！”对面一阵笑声，显然打电话这个人周围还有不少人。
顾随安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和来意，干脆不说话了。
“别装死啊，我知道就是你。你挺能耐啊，成天把粉丝当猴耍。你不是直男女孩吗？你不是冰山御姐吗？你不是对恋爱不感兴趣吗？”
顾随安的心猛的往下一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打错了。”
“别敢做不敢认啊！骗子，还钱！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听到对面一连串的污言秽语，顾随安立刻就把电话挂了，几乎是同时就有新的陌生号码打进来。
“哟，还真有人接啊？”对面的人语气轻佻，“放心，我不是来骂你的，报个价吧。”
“报什么价？”
“你还装什么，人家都把你做的丑事曝光了！这边骗粉丝给你买单，那边又跟富商伴游，真想不到啊。”
“什么地方曝光的？”
“还要什么地方？反正有点影响力的论坛和公众平台都铺满了，还把价目表贴上了。我看你视频好久了，还以为你真是洁身自好呢，结果跟其他那些打擦边球的女主播也没什么区别，价钱还这么便宜，你说你图什么？我包你一年，痛快的报个价。”
顾随安使劲咬着嘴唇：“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骚扰我，否则我就报警了。”
“怎么了，老板的钱是钱，粉丝的钱就是纸啊？你装什么清高装什么小白花！老子看你价钱那么低觉得你可怜才给你个机会……”
顾随安使劲挂断了电话，然而新的陌生号码依旧源源不断的涌进来。
她不敢也不愿意再接电话了，把电话关了机扔在一边，跑去打开电脑。
爆料的人应该是有所准备的，几乎在所有的公众平台和论坛上同时都出现了《料！网红女神也玩得这么大》为题的黑帖。
顾随安看了最初那些黑帖，里面并没有什么很有力的证据。大多数照片都是借位或者似是而非，像素低到认人都困难，只是在照片旁边用红字加了一排混淆视听的注解。一张很普通的顾随安下车照片，坐在车里的夜枭只有个模糊的暗影，旁边的红字写着‘S某深夜同游归来神色疲惫，疑似彻夜车内狂欢’。
UP主本来就不算是主流行业，顾随安又属于冷门版块，知名度其实并没有多高，一开始并没有多大水花，关注的人也只是怀着猎奇心理罢了。
就在事态逐渐冷却的时候第二波爆料把之前那个得罪过游戏玩家的视频片段被翻了出来重新鞭尸，每一个爆料的帖子和微博下都出现了几个引导舆论风向的言论，那些本来就讨厌她的人开始加入其中，在最原本的爆料里面真真假假的掺和了许多其他类型的消息，“黑料”就跟拔出萝卜带出泥似的不断涌现。
第三次爆料夹带着一个像模像样的服务价目表出现了，这回直接捎带上了整个行业，吃瓜群众的好奇心终于被激发出来了，关注度和讨论量都在急剧上升。营销号终于开始联动了，病毒一样飞快的蔓延开来。爆料到了后来不管内容多荒谬多可笑也没有人再去质疑其真实性，演化成了一次魔幻现实主义的狂欢，到底是现实还是故事已经不再重要了。很多的爆料最后甚至只标注了‘听说’或者‘不保真’就开始明目张胆的伤害别人，凌迟别人的生活。
顾随安不知道自己的真实信息是怎么流出去的，但这场山崩海啸一般的信息洪流，已经侵袭了她所有的生活空间。她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所有人用他们片面的了解和盲目的正义感直接宣判了她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