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悠亭觉得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不好，假如他和刘佳打了招呼，柴若有可能会因为担心她，而说出更加严重的话来，那她势必就会得罪刘佳，就刘佳这样的小人，他很有可能会因此记恨柴若，而如果她替柴若说话，又感觉或许她的话会影响她日后接触刘佳，于是她干脆什么都不说，只是冲刘佳莞尔一笑。
她这一笑，像是雨后清丽的莲花，刘佳看得心头一动，也就暂时忘了刚才柴若指桑骂槐的事，不过这也不阻碍他给甑雪岭使眼色。
甑雪岭看刘佳对着他使眼色，就知道刘佳再让他赶紧说话，加上他也不想柴若和刘佳起冲突，毕竟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得罪刘佳都不是明智的选择，于是他坐直了身子，偏头看着柴若，认真地道：“我来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的。”
“那你说啊。”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柴若也想听听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甑雪岭悄悄做了一个深呼吸，鼓足勇气才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我们的婚约的？”
柴若：“……”
这可是他们订婚以来他第一次这么问，而且还问得莫名其妙的，她看向顾悠亭，发现顾悠亭的脸色也和她一样，露出了一抹疑惑，她们刚才还讨论过这个问题来着，却没想到他竟然下来问她这样的问题。
她将目光回到甑雪岭脸上，他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明显是在等着她的答案。
她微微摇头，“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甑雪岭有些尴尬地笑笑，他不知道她是真的听不明白他的意思还是说她是不想回答，所以这样敷衍他，不过今天既然他已经鼓足勇气了问她这样的问题了，那他就一定要把这个问题搞清楚，“我的意思就是我们俩没有这段婚约之前，明明已经是朋友了，可是为什么因为有了这段婚约，我们最后却变成了陌生人？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还是在你的心里我根本就配不上你？”
“配不上”三个字让柴若眉心一跳，她从来就没有觉得他们谁配不上谁，她只是不太喜欢她的婚姻由别人做主，而且他们之前不过就是朋友，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基础，怎么可能就这么结婚呢？她是因为父母相逼不得不妥协，可是他不一样，他是甑家的人，还是甑雪峰的堂弟，在甑家也是有一定的话语权的，假如他不想和她联姻的话，别人肯定也无法强迫他，可是他竟然就这么答应了，而且从那以后还总是表现出和她很亲近的样子，这让她感觉到极度的不适应。
她摇头，“我从来就没有觉得你配不上我，只是你确定要在这里说这件事？”
甑雪岭知道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这个事情确实有点尴尬，可是如果不在这里说清楚，他只怕到时候去了别的地方，只是她一个眼神，他就已经忘了自己想要干嘛了。
所以，他必须坚持，“这件事情其实我早就已经想要问你了，只是之前我一直都没有勇气。趁着今天总算是有勇气问出来了，所以还希望你老实告诉我。”
“那好吧。”柴若虽然不太想当着刘佳的面讨论这个问题，但是既然甑雪岭都这么问了，而且反正他们早晚是要面对这个问题的，那她就先把这个问题说清楚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因为婚约而慢慢疏远了吗？那是因为在这之前我觉得虽然你是甑家的人，但是你没有和其他人的一样恃强凌弱， 还总是给人高人一等的感觉，而且你待人还挺真诚的，也因为这样，我们那个时候可以成为朋友。可是在我们有了婚约之后，我发觉你整个人都变了，以前你虽然很多时候做了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但至少你还是真实的自己，可是因为有了婚约，我感觉和你相处的时候你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我们以前只是朋友的，可为什么不过就是因为一句口头的婚约，你突然对我那么热情，就像是你的感情像是一个开关一样，别人给你按了一下启动的按钮，你马上就充满了感情，你觉得这样子所有的一切都太虚伪了吗？ ”
甑雪岭脸色微变，“你真的不明白吗？”
柴若皱眉，“明白什么？”
甑雪岭苦笑，他还以为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已经很明显了，却没想到原来在她的眼里，他做的这一切只会令她感觉到厌恶，而她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他的真实想法，“我之所以像是一下子注入了太多的感情，那是因为我一直都喜欢你，可是你为什么就一直不明白呢？”
“你……喜欢我？”柴若一脸懵圈，他们以前最多也不过就是普通朋友，而且他从来就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所以她从来就不知道原来他喜欢她。
甑雪岭郑重地点头，这是他对自己的想法最坚定的一次，“对。其实很早以前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你开朗活泼，总是能带给身边的人很多的温暖，虽然说你也是千金大小姐，但是你从来没有表现出柔弱的一面，在很多时候你敢做敢说，比我这样从来不敢表达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人来说勇敢了太多，所以我一直都挺欣赏你的个性的，也因此和你相处久了就渐渐的喜欢上了你，当我知道你父亲有意想要和甑家联姻时，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不想让别人拥有你，所以我主动找我父亲提了这个事，才有了我们之间的联姻。”
“而以前我并不是对你没感情，只是不敢对你那么热情，主要是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只是朋友，在其他人眼里，你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别人注目的焦点，可是我就不同了，我除了是甑家的人，其他方面一无是处，我不敢跟你表露心声，我怕你知道了会疏远我，那样子我们就连朋友都做不了了，所以我就现在一直压抑我自己的感情，其实很多时候真的很想亲近你，可是为了不让你察觉到我的心思，我只能一直你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
虽然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可柴若还是不太敢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甑雪岭笑笑，“嗯。我知道在很多人的眼里，我就是背靠甑家混吃等死的人，我也知道很多人都瞧不起我，但是别人是怎么看我的，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是怎么看我的。 ”
一直以来，柴若都以为他是听从家里安排才和她联姻，为了给他的父母交代才刻意对她好的，是现在他竟然告诉她，他一直都喜欢着她，那这么想来，他以前的行为似乎也合情合理了，那她以前对他的厌恶岂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伤害着他？
她的脸色好了一些，“我承认自从订婚之后，我对你突然的热情确实很抗拒， 我不喜欢你一味的听别人的话而没有了自我。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身不由己的事情，可是即使是身不由己的事情，在不得不妥协之前，你有没有试着去改变什么呢？我一直以为你是顺从了家里的安排才对我好的，所以我不想接受这无中生有的好。在这一点上，或许真的是我误会你了。 ”
她的话令甑雪岭又喜又悲，喜的是她因为他的话好像对他的态度没有之前的那么冷漠了，悲的是原来她也看到了他的懦弱，原来她也不喜欢事事顺从别人的人，而他偏偏就是这样的人。
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悲哀之情，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被甑雪峰压着，或许也是因为甑雪峰确实比他强，又或许是因为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一切，所以他都已经忘记了要去抗争，甚至从骨子里就害怕去抗争，害怕如果输了就会失去所有的一切。
所以与其去争，但不如就这么顺其自然地享受着眼前的一切，至少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可是现在，他突然也开始讨厌这样的自己了，明明他自己也不是毫无选择的，明明他有支持他的人，为什么他就不能有骨气一点站起来为自己也为别人努力一下呢？
他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我一直以来都太懦弱了，即使有的时候被人欺负，我也总是想着大家各退一步，相安无事岂不是更好？可是我却不知道，原来我的懦弱早就已经成了我一个致命的缺点。今天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的婚约既然已经形成了，而且也无法改变了，那我以后依旧会把自己当成你的未婚夫对你好的。我不能要求你对我像我对你一样那么热情，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像以前那么抗拒我，一时之间，我虽然无法改变什么，但是为了保护好你，我以后会慢慢改变自己的。虽然说我不能保证我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但至少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柴若感觉他的眼神这个时候透着一股倔强，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她不知道他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了，他以前从来不会说这样子的话，可是今天他为什么会想这些？难道是因为刘佳对他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