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解羽与谢灵运胜归,另一边王母山亦是大获全胜。四人回到军中,倍受表彰嘉赏,至于两座副峰,魁军则另派重兵去把守。
副峰即定,魔族的突破口只能是灵渠。偏司马貅早半年前受命建设灵渠左岸,设置层层重防,战弩飞石三丈一设,司马貅又亲自督军在此。魔军不能插翅渡河,常以飞兽侵入,故帝国灵兽豢怪亦在此地,防范魔族敌袭。
在魁军灵兽之中,以角兽为王。这角兽拜为上灵尊院灵尊,修为高达至虚,能通人言善人性。五百年前就曾参与人魔之战,又在上灵尊院治驯灵兽,今率帝国灵兽共拒魔兵,魁军上下对他无不尊敬。
即便灵渠重兵把关、千兽守护,魔军对夺河从未罢休。先是扎船建筏渡河,屡遭击沉;再遣飞兽异怪飞跃,次次剿灭。后来倾注毒物,杀死不少食人鱼,魔军才偶尔能渡过灵渠。
眼下魁军把副峰已经夺回,但魔军兵马不退,固守在副峰要道处,锋芒直指向灵渠。
每每魔军进攻,都需要防范魔军前军后营接应。司马貅每次率兵应击,多有战胜,但却从不冒进。有左右将军谏言乘胜追击,司马貅以为不能大意,屡屡只是听了不做。左右将军并非申部本部,更不与司马貅一心,就把作战报回悬剑关,叙说司马貅胆小怕事、不建功劳。司马貅得知此事,把魔军前攻后守利害上报后,魁军为此安排了劫营。
此次劫营,就是要逼退数灵渠前万魔军。大都督典殊任巳部为先锋,寅部居中军,戌部殿后,自己率亲兵出击。
其中元致已经是巳部千夫将军,领军带兵,他是要冲在最前面的。同样是淬魂后期,但相比易解羽至虚修为、谢灵运奇功异法,面对魔将和千万魔军,将军剑并不能保元致全身而退。
易解羽思虑前后,把藏纳有白狐的瓶器给到他。嘱咐道:“若有危险,你将灵力注入其中,激出里面那物,它能助你。”
易解羽出海几年,想来猎获奇物是有可能,元致便妥善收下。
话说魁军五万,大出悬剑关。再会合申部一万,灵兽数千,浩浩荡荡往魔军去。魔军有七八万之众,要逼退他们,免不了一场苦战。一战打响,持续了几个时辰,元致浴血奋战,已经耗得衣甲破烂战马牺牲,眼看魔军仍然顽抗不退,只得取出易解羽给的小瓶。叹道:“我今性命,全靠你了。”
瓶中之物不是别个,正是白狐。他一受激唤,跳了出来,落在元致脚前。绿瓶是太平年间之物,那时造物神奇,能开辟小天地纳入空隙中,有以小容大之能。平常些的用来便装东西,别看绿瓶造型简朴,却是此类中的上品,可以容纳活物,所以能让白狐在内生息。易解羽对白狐有过嘱托,这一出来,知道要护的是眼前这人,顿时化作丈大,左打右扫护住元致。
灵兽修行不易,百年一升。一般灵兽活数百年,修为止步神境,有得天地造化者可以突飞猛进,譬如淬魂后期的漪汤,也是因为上灵尊院精心养育才成。即便强如角兽,彗景时期人魔之战不过入虚境界,到现在能称兽王,怕是活了上千年。纵观帝国能有入虚层次的灵兽,简直是屈指可数,正是灵兽与人不同,所以灵兽修为越高越是珍罕。
阖门宴上元致见过白狐,眼下见着不禁愣住。他没想到瓶内会是灵兽,更没想到白狐被易解羽得了,如今还用来保全自己性命。但也不顾得想太多,元致驾上白狐,在魔军里往来冲杀。
白狐修为在身,寻常魔兵应击被杀。就见魔军中一人驾着雪白大兽杀来杀去,任谁都会看去几眼,尤其角兽发出吽叫,白狐共鸣应和,引得群兽叫吠不停。或是虎啸、或是鸟吭、或是象吟、或是猴呼、或是牛嗥、或是马嘶。好不激烈,好不振奋。再厮杀了一个多时辰,方把魔族驱回荥城,扫平了要道。
众军凯旋而归,兴致勃勃。元致行在前面,白狐并未收回,一路驾着威风凛凛。回到悬剑关,还不待众人下马休息,战神府人把元致团团围住,典殊喝道:“我战神府之物,竟被你得了去,还不给我还来。”
白狐被收入战神府时,典殊是见过的。后来白狐随典元庆去区地夺宝,虽然中孚洞中人人以为白狐身死,典元庆回府如实陈说经过,但今日再见,典殊仍认得是同一物。元致答道:“此物不知是你战神府的,小将亦未从你府得来。”
典殊道:“此物是同墠大比中我侄儿元霸的战利品,如今与你相随,倒是说说你从哪里来的。”
易解羽从人群中跳出,道:“白狐从小与我长大,算我之物。是我赠与元将军,助他一战。”
白狐化做尺寸大小,扑入易解羽怀里讨要爱抚。见到他们亲热,都看得出易解羽是白狐正主,但典殊作为三军大都督,不至于为了一灵兽弄虚作假,这让看着的众军左右不解。
典殊突然笑道:“你就是易解羽,败于我侄儿元霸的大比次名吧。这狐兽为大比首名可得,事情有实可查、天下共知。你说是与你并角长大,有何证明,谁能做证。”
易解羽环顾四周,是一人不能证明。而且典殊有战神府支持,有天下武修响应,说话显得句句得理。易解羽孤家寡人,说话人微言轻,就可惜胡双英不在,不然定能给他做证明。
这时角兽从后方跃入,口吐人言道:“灵兽生天地间,食汲自然,是自己之主,没有非你则我、为人禽兽的道理。狐兽尚小,他与谁为伴,谁便要护他保他。若你两方要争要抢,避免误伤到他,吾以兽类同族名义,当要带他离去了。”
角兽是百兽之王,他以同族名义发声,出来说话是合宜的。加上角兽是玄灵一派灵尊,可以激起玄灵一派同仇敌忾,典殊总归还会顾及一二。军中有玄灵一派,想到能把白狐招入派中,是为本族添砖加瓦的好事,纷纷站出来附和角兽所言。
典殊见此,问道:“灵尊以为,白狐该归谁所有?”
角兽道:“不论他过去属谁,今吾当为他做主,由他选择。”
说罢,角兽一口叼住白狐,跃上悬剑关峰顶。在白狐耳边说道:“你生于天地,命由自己。如今我放你自由,你是要逍遥天地间,还是回到人族怀抱,你自选择吧。”
角兽把白狐留在峰顶,自己折身回到军中,与众人等着白狐回来,且看白狐是去是回。从峰顶到军中有十几里路程,全军上下都看着,只见白狐三跃五跳回来,投入易解羽怀里。
如今白狐何去何从无可争议,典殊与玄灵一派闷闷而去。待众军散去,角兽对易解羽道:“狐兽即认你做主,便是你有,若有麻烦,可来找吾。只是他体内藏有大能未有尽用,可否交与吾,定助他尽其所用。”
想来角兽是指老鼋眼珠,毕竟里面蕴含灵力巨大,白狐一时消化不完。
角兽虽然是玄灵一派灵尊,但言行不受管制。既然角兽助他解围,又有心帮忙,想来不会加害白狐,更不会为玄灵暗度陈仓,易解羽当即托手交付。角兽并不多言,带白狐去了,而再回来时人魔之战已经是正烈。
说回人魔锯战悬剑关。魁军逼退魔军,魔族朔扑提军来战,朔扑作为魔族军师,算是最头脑的。
而在魁军辰部道武两支中,各选了军长。以武为军长的是博文记,他得鸿问院亲传,为下一任鸿问院首院,已经分神后期修为。以道为军长的是钟离牧,世人称之牧公子,乃东清玄宗大弟子,极可能是将来的玄清领袖、道派北斗。钟离牧三十出头,是当下入虚第一人,世人皆以为他超脱避俗,不想国家为难存亡时候,却是挺身而出。
这日正是十五时候,两军在灵渠河前激战。大战三个时辰后,朔扑带军败逃,典殊领兵追击。左翼是博文记等武支,右翼是钟离牧等道支,易解羽则在右翼之中。追出七十里,不料有魔军埋伏山背,魁军遭遇包围。两军杀至黄昏,早就首尾不能接援、前后不能照应,易解羽看魔军散碎后,自找归路回关。
灵渠河道边,人人举火等候。见易解羽回来,司马貅近前道:“你既回来,可看见都督和各将军?”
易解羽不曾见过一人,只说没有。易解羽后来私下问本部修者,才知道都没见都督、将军回来,所以人人在河边等候。
此时已经夜深,按理都该回来才是,不至于一人未回。易解羽想到以往被包围,那都要拼死才能脱身,偏这次轻易得很,想想,前后总觉得有些不对。
易解羽独自再渡灵渠,往白日战场去。出了有百余里,见数千魔兵围攻一处,里面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趁着月光登高一看,里面是十几个厉害魔将在围攻着三四人,那三四人已经疲乏无力,耗久必死。
易解羽看魔族满月之下兴奋激烈,只怕轻易救不下人。索性寻来一黑衣裹上,尽显玄空至虚灵力,一跃入了围阵,杀进核心。
被困的四人中,三人是魁军万夫将,另一个是博文记。此时他已经剑钝衣破,别提多狼狈了。魔将见有人来援,四面八方把易解羽围住,博文记等人就交给了魔兵。
易解羽毫不拖拉,体内灵力运转,呼哧而出化作阵阵烈火,“火雀”一术势必屠尽他们。
火能驱魔克怪,在至虚修为的施展下更是威力尽显。三五下功夫,魔将无不成了焦尸,魔兵则是吓得溃败逃走。火雀法术刻在玉屏山上,博文记认得法门,但易解羽裹在黑衣里,认不出人来。博文记拜道:“多谢前辈救命,来日定舍命报答。”
易解羽压低声音道:“不必了,这是欠你鸿问院的。”
易解羽不再说话,保送他四人安全渡过灵渠,方才换装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