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京兆尹安排好立案事宜，众人便从京兆府出来。
她转头看向沈知齐，真诚地说道：“沈公子，今日多亏有你，你是如何想到要和众考生联名上书的？”
沈知齐低头笑笑。
“我也不是帮姑娘，只是想到，便去做了。”
沈知齐叹了口气微微抬头。
“武举舞弊本就不公，你我出生世家，前途自然要比寒门坦荡，可普天之下，有才能者众多，若是只在贵族中取才，必惹民怨，这与国家不利。如今的朝堂，所有人都趋利避害，可天下之大，总要存在说真话的人，沈某人微言轻，若能入仕为官，或许能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大些。”
钟离玉有些惊讶，沈知齐一个闲云野鹤般的江湖公子，竟然也会有如此见解。
“沈兄，无论如何，今日我都该好好谢谢你，不如，我做东，咱们去四闲居聚一聚如何？”
沈知齐自然求之不得。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四闲居上下见到钟离玉格外的客气，掌柜安排给她找了个靠窗的包间坐下。
店小二很快端上了酒菜，熟稔的态度让沈知齐有些好奇。
“姑娘，四闲居可不是一般的酒楼。姑娘都不用预定，想来便能有位置？”
钟离玉嘴角抿起，“实不相瞒，这四闲居背后的东家，其实是我的一位朋友。”
朋友？
沈知齐心中存了些好奇，可到底还是没问出口。
钟离玉举起酒杯，笑道：“沈公子，这一杯我敬你，感谢你今日仗义相助。”
沈知齐也端起酒杯，与她轻轻一碰，“姑娘不必如此见外，你我在此事上见地一致，可谓是同盟。”
几杯酒下肚，气氛愈发融洽。
钟离玉好奇地问道：“沈公子，我们之前交集不多，你是如何知道我未上榜闹上兵部的。”
沈知齐听到钟离玉说他们二人交集不多时，心中莫名涌起一丝难过。
沈知齐放下酒杯，目光温柔抬起头。
“姑娘，你觉得我们并不相熟，可在下却已经关注你很久了。”
钟离玉并未听出沈知齐的言下之意，她甚至还饶有兴趣地抬起了头。
“哦？”
“你身上，既有江湖女子无拘无束的洒脱性情，也有世家女子聪慧机敏与端庄娴雅。文试之上见解独到、才思敏捷，与人交谈举止得体、进退有度，我欣赏你的为人处事，所以，当看到你遭遇这般不平之事，我自然想尽一份力，为你讨回公道。”
钟离玉听了这番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她定了定心神，“沈公子过誉了。你出身世家，博学洒脱，原本可以远离朝堂，却还不忘入仕造福百姓，这等气度，也着实让我心生敬佩。”
忽然，钟离玉心思一转。
“按沈公子的会试名次，殿试只要正常发挥，必是能一鸣惊人的。不知沈公子可有意向的官职？”
钟离玉这一问，其实也是带了私心。
沈知齐不排斥女子入仕，他若能位至中枢，日后必然能对自己有所助力。
然而沈知齐却微微摇了摇头。
“无论派到何处为官，皆是为百姓做事。虽然家中有意要我留在京城，可我却向往边塞风光，实不相瞒，我在碧波阁时常与师傅谈论边境局势，也很想看看，我是否能有这个机会。”
钟离玉眼中的惊讶更甚。
“我钟离氏数代镇守北边，到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不要留在京城，想去边境为官的。”
沈知齐笑笑，继续说道：“如今边境局势复杂，北方边民时常侵扰，若能在重要关隘加强防御工事，同时训练一支机动性强的骑兵部队，既能防守，又能在敌军来犯时迅速出击，或许能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
钟离玉赞同地点点头，“沈公子所言极是，当日父亲曾在边镇推行屯田制度，让士兵在闲暇时耕种土地，这样既能解决粮草供应问题，又能增强士兵对当地环境的熟悉度。至于你说的骑兵部队，便是我朝第一个女子斥候营，其中不少斥候，都是当地边民，士兵教他们习武，她们与士兵通婚，这样不仅能自给自足，还能让士兵安心驻守。”
沈知齐闻言，眼中闪烁着热情。
“妙啊，怪不得钟离一族治下的北境能稳固数年，令尊大人不愧为我朝栋梁之才。”
两人越聊越投机，都觉得彼此对军事和权斗的见解出奇地合拍，仿佛找到了知音。